作者：帕提•沃德米爾(Patti Waldmeir)
王曉（Xiao Wang音譯）是一個剛會走路的孩子，被一位八旬老人抱在懷中，費力地呼吸著。他的眼瞼下垂，無精打采地瞌睡著，頭一點一點的。他患有血液鉛中毒，幼小的身體被污染和貧窮搞垮了。
王曉坐在祖父的懷裡，院子裡滿是蒼蠅。他家住在中國湖南省農村的一座山上，山下就是一家釋放著鉛污染的錳冶煉廠。「污染發展」使得中國強大起來，然而王曉卻成為受害者。如果中國政府能採取有效的措施，那麼這個孩子也可能成為「更潔淨、更綠色的中國」承諾的代言人。
王曉所在的橫江村共有1800人，其中大部分是老人。年輕的村民移居到富裕的城市尋求更好的工作，老人則被留在家中種水稻或在衝擊層煤礦幹活。如今這個村莊成為一個典型案例，考驗中央政府整頓中國礦產業的決心。
2009年8月，官方媒體報導了發生在橫江村和大型鉛產區陝西省的鉛中毒抗議事件，這促使政府關閉大量鉛冶煉廠，引發全球鉛價急劇上漲。
中國政府只是想應付短期壓力，還是終於決定認真改善13億人民的環境和健康狀況？
中國政府反覆表示，希望重工業進行整合，淘汰高污染、高能耗的小型工廠。
然而北京的中央決策者不能總是如願。省級和地方政府官員經常有自己的想法：他們需要稅收、經濟增長、就業機會（和零星回扣）；而從短期眼光看，綠色發展對這些都會造成損害。
橫江村的錳冶煉廠就是一個恰當的例子。離橫江村最近的城市是武岡市，該市官員聲稱他們不知道這個冶煉廠的存在。然而它排放的黑色和綠色的濃煙使得橫江村的居民無法忽視這個工廠。由於這些濃煙，他們頭暈眼花，孩子們不想吃東西。
村民們進行了三次抗議活動才說服武岡政府關閉這家生產殘渣中含有鉛的工廠。
當地政府在處理公眾輿論方面還很不專業。政府同意為衡陽村的兒童做鉛檢測，包括在工廠附近的幼稚園裏上學的孩子，並決定為鉛中毒最嚴重的兒童提供為期三個月、每月150元人民幣（22美元）的補償。
政府官員宣佈土壤和水安全無毒，為17名兒童提供了住院治療，然後就讓他們出院了，之後就宣稱問題已得到妥善解決。2009年9月他們告訴《金融時報》的記者，沒有任何兒童表現出工業鉛中毒的嚴重症狀，相反他們指責兒童過高的鉛水準是由汽油殘留甚至鉛筆造成的。
武岡政府承諾，那家由一位高級共產黨官員非法開辦的錳冶煉廠將從此關閉，該地區的其他礦工廠也只有通過環境檢測之後才能重新開工。
橫江村村民並不滿意。他們說孩子們仍然發燒，無精打采，沒有食欲。但是武岡市政府官員和孩子們接受治療的長沙醫院領導堅稱兒童發熱和鉛中毒沒有任何關係。「也許是英國傳來的A型H1N1流感」，一位武岡官員說，他是指豬流感。
一位幼稚園女園長認為村民的擔心是農民無知的表現，「他們甚至認為樹和牆都被污染了」。她說，幼稚園的學生數量在減少，橫江村一些居民也已經搬走。
儘管如此，許多環保人士仍然相信，中國政府是在認真推行從「不惜一切代價實現增長」的發展模式向「更綠色、更健康、更環保有效」的長遠構想的轉變。就連市場主體也似乎被說服了。
麥格理銀行（Macquarie Bank）估計，由於這次危機的影響，鉛年產量減少了20至30萬噸。從中期來看，鉛年產量將每年增加300百萬噸，不過其中80%將是更加清潔、環保的。
但是挑戰很巨大。大多數地方政府沒有足夠的資金和動力永久關閉污染工廠或監督綠色工廠遵循標準。
一些金屬分析師認為，當媒體不再關注污染問題時，高污染的冶煉廠就會重新開工。但也有一些人相信，今年將成為一個轉捩點。
「和過去相比，如今村民可以從媒體得到資訊，他們不會再被輕易欺騙了」，國有企業安泰科金屬諮詢公司的馮俊聰表示。
然而，現在還遠沒有證明，今年的危機是會改善尚未出生的「王曉」們的生活，還是僅僅成為中國發展陰暗面的又一例證。
※本文首次發表於金融時報，版權為金融時報所有。
※本文轉載自「中外對話」網站，原發表日期2009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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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蘭做大水！不算新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