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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人文:中國水環境紀行:榮耀與麻煩的環保思維〈二〉

作者:munch(文字工作者)

政府推動,民間失根,中國有沒有起自地方的環境運動?其實有的,只是他們相當微弱孤單,甚至面對更大的危險。

錢塘江畔的韋東英女士,世代原本是漁民,但是工業區的開發,以及城市的發展,帶來河流的污染,嚴重影響漁民的生計,她從十多年前開始,就不斷出船巡查,舉報 污染排放,對抗污染企業,被喻為錢塘江抗污英雄,但是換來村民的敵視與政府的關切。孤單的環境行動,無法改變大環境的開發,原本的熱鬧漁村,被工業區切割 的支離破碎,居民也紛紛離去,留下破落的場景。

精采內文

 
 

 

專欄作家:別怕,我比毒蛇還溫柔

作者:楊家旺

【別怕,我比毒蛇還溫柔】2010.07.16 攝於大潭仔

小寬寬的姊姊是小甄甄。小甄甄的自然名是毛毛蟲。小甄甄對毛毛蟲已經不害怕了(曾經害怕的不得了),小寬寬當然希望像姊姊一樣。簡單地說,小寬寬的心態是,只要姊姊有的、會的,他也要有、也要會。於是,有一天,小寬寬對我說,他不怕毛毛蟲,要我帶他到野外去。

我心裏想,不怕毛毛蟲和帶他到野外去有什麼關聯性嗎?相反地,我其實比較喜歡帶怕毛毛蟲的人到野外去。當然,我沒有跟小寬寬這麼說,而且,他真的不怕毛毛蟲嗎?我很懷疑。我必須試一試,才知道結果如何。

精采內文

 

自然書寫:台南孔廟看到的鳳頭蒼鷹

作者:瑞光(文字工作者)

我在孔廟看到一隻鳳頭蒼鷹,就在我眼前低空飛過,原先以為是鴿子,發現不對趕快跟過去,真是太幸福了! 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鳳頭蒼鷹。 後來他停在老榕樹的枯枝上,我用隨身的小相機拍了許多張,感傷的是一天後,他所站的這些枝幹都被鋸掉了。 他會不會去拜訪鄰居,回來後發現家全變了?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張相片,清楚的身影,及凋零的老樹。

精采內文

 

書齋:《靠鯨生活的人》之9:身體謊言

作者:琳達.霍根(Hogan Linda);譯者:刁筱華

湯瑪斯沒打電話。他是個謊言。他的細胞都是謊言,他的存在是由謊言構成。謊言無法行事實所能行的事。謊言害怕被發現。謊言會帶出更多的謊言。湯瑪斯邊走邊想:「我的身體是由謊言構成。我的舌頭上有謊言。」他不再曉得事實。

然而謊言是對事實的第一個承認。他沒想到這點,他許多年不知道這點。他會想,我的祖先有純潔和目標。他們為一切事物作歌。他們是誠實的,即使在談判時,這一點從他們稱談判(treaty)為懇求(entreaty)即可窺得。

要是回家,他會被相信他的謊言的人臉圍繞,他必須表現得彷彿謊言是真的,因此,穿著平民衣服的他離開機場,只帶一件行李。另一件他沒拿。

不時搖動口袋裡的硬幣,他在晨光中走向城市,也搓擦在夏威夷所獲得的一卷未兌票據薪津。一些票據應寄給露絲,他想。他明白她已工作了許多年。他給得很少。軍隊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以為走不了多久,結果不是那麼回事,等到看見建築物,他感到疲倦。

精采內文

 

 

自然人文:中國水環境紀行:榮耀與麻煩的環保思維〈二〉

作者:munch(文字工作者)

二、民間的努力

1、悲劇性的抗污英雄

政府推動,民間失根,中國有沒有起自地方的環境運動?其實有的,只是他們相當微弱孤單,甚至面對更大的危險。

錢塘江畔的韋東英女士,世代原本是漁民,但是工業區的開發,以及城市的發展,帶來河流的污染,嚴重影響漁民的生計,她從十多年前開始,就不斷出船巡查,舉報 污染排放,對抗污染企業,被喻為錢塘江抗污英雄,但是換來村民的敵視與政府的關切。孤單的環境行動,無法改變大環境的開發,原本的熱鬧漁村,被工業區切割 的支離破碎,居民也紛紛離去,留下破落的場景。

另 一位居住杭州市奉口村的陳法慶先生,多年來村子飽受沙塵之害,因為當地採集砂石的工業,挖掉一座座山,也造成河水與空氣污染,陳先生苦心對抗,一路研究法 律不斷告官,甚至最後控告中國總理溫家寶,在中國這種大膽的舉止,為他贏得中國第一農民的封號,但是也面臨家宅被二度縱火的危險。但是有趣的是,他是農村 居民,自身有投資事業,能有更多的金錢,進行污染的對抗,甚至希望到國外買廣告,控訴中國農村環境的問題。

2、中國的農村問題

中國農村快速消失中,一個因為經濟發展帶來的開發與污染,一個因為農村凋蔽造成人口外流,另一個是不當農作方式斷絕農村生機。農村的消失,也意味著土地的沈 淪,更是造成環境的危機。2008年訪台的甘肅綠駝鈴組織,說明中國西部面臨沙塵暴的問題,根源就是農村離農,造成許多田園荒漠化,在國際關心之下,紛紛 種樹阻擋荒漠化,但是最根本的方式,就是讓農民願意耕作,守護土地。

救農村,成為中國重要課題,在交流行程中,一位任衛中先生以傳統泥石竹木建材,重新打造中國新農舍,建築上除了有節能減碳的環保思維,更重要是建材取自於土 地,避免大量外購,壓縮建築成本,讓每棟農宅房舍的造價,維持在八萬人民幣左右,他認為讓農民自力造屋,農民蓋得起房屋,解決農民居住問題,才有可能搶救農村。

他以個人力量,想要打造一處處的生態農村,但是極為諷刺的是,在他新農宅的實驗基地旁,大量水泥房舍被建立,完全破壞他的生態農村想像。

3、無力的民間社會

中國環境問題,牽涉到土地全面國有化的制度,當國家有政策,規劃取回土地開發建設,在地居民常常難以對抗,只能任由國家安排遷居。另一方面,民間社會的環境 意識,仍是極為薄弱,除非環境惡化到過不下去,才會發出抗議之聲,一般人多數選擇沈默,甚至也加入毀壞環境的行列。前往農村裡,處處都在建設開發拼經濟, 原本優美的農村環境,變得支離破碎,其實如同台灣1970年代的翻版,高度的農村工業化,造成環境的破壞,惡果至今難以消除。

民間社會的弱化,人民無力守護家園,讓國家與企業更無阻礙的推行計畫,一旦全力經濟開發,更多的農村瓦解,土地也深受傷害。

(未完待續 2/3)

※本文轉載自作者部落格《漂浪。島嶼--mu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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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別怕,我比毒蛇還溫柔

作者:楊家旺

【別怕,我比毒蛇還溫柔】2010.07.16 攝於大潭仔

小寬寬的姊姊是小甄甄。小甄甄的自然名是毛毛蟲。小甄甄對毛毛蟲已經不害怕了(曾經害怕的不得了),小寬寬當然希望像姊姊一樣。簡單地說,小寬寬的心態是,只要姊姊有的、會的,他也要有、也要會。於是,有一天,小寬寬對我說,他不怕毛毛蟲,要我帶他到野外去。

我心裏想,不怕毛毛蟲和帶他到野外去有什麼關聯性嗎?相反地,我其實比較喜歡帶怕毛毛蟲的人到野外去。當然,我沒有跟小寬寬這麼說,而且,他真的不怕毛毛蟲嗎?我很懷疑。我必須試一試,才知道結果如何。

在大潭小徑上,我找到一隻毛毛蟲,我問小寬寬,你姊姊敢讓毛毛蟲在手上爬,你敢不敢?小寬寬說姊姊敢的他都敢。於是,我邀請一隻毛毛蟲到我的手上來,然後要小寬寬將手靠著我的手,讓毛毛蟲走到他的手上去。哇!小寬寬真的很勇敢,毫不遲疑,一下子就完成了這項任務。比起姊姊當年,小寬寬似乎天生就不怕毛毛蟲。

我問小寬寬知不知道「台灣生態筆記」這個節目,小寬寬說他知道,他很喜歡看這個節目,裏頭的阿峰是他的偶像。我問小寬寬怕不怕蛇?小寬寬想了想,說不知道。我問小寬寬敢不敢和50條毒蛇住在一個房間裏?小寬寬瞪大眼睛望著我,搖搖頭說不敢,然後反問我:「你敢嗎?」我也搖搖頭說不敢。我問小寬寬還記不記得上一次夜間觀察時,Molly阿姨將蟾蜍抓在手上對著大家解說的畫面?小寬寬說記得。他還記得當時有位媽媽嚇壞了,問說蟾蜍不是有毒嗎?妳怎麼還敢抓。我說我也記得,我還記得Molly阿姨回答那位媽媽說:「是有毒沒錯,不過我並不打算把手上這隻蟾蜍吞到肚子裏。」惹得大家一陣笑。我問小寬寬,既然阿峰是你的偶像,那麼你知道阿峰最怕什麼嗎?小寬寬興奮搶答:「我知道,是蟾蜍。」我說對,就是蟾蜍,不怕與50條毒蛇住在一間房子裏的阿峰,卻怕一隻小小的蟾蜍,很怪吧?我對小寬寬說,阿峰之所以怕蟾蜍肯定不是因為蟾蜍有毒,而是像你姊姊小時候害怕毛毛蟲一樣,來自一個不愉快的接觸經驗,而後深深銘印在腦海裏。小寬寬問我什麼是「銘印」。我不想回答他硬梆梆的名詞解釋,繼續問他知不知道有些毛毛蟲是有毒的,他說知道,媽媽說不可以碰有毒的毛毛蟲。我接著問小寬寬知不知道哪些毛毛蟲有毒?小寬寬說不知道。我說那麼他怎麼知道什麼毛毛蟲可以碰什麼毛毛蟲不可以碰?小寬寬說,媽媽說只有你碰了沒事的我才可以碰。我笑了笑,答:「小寬寬,你媽媽真聰明。」

在大潭小徑上,我與小寬寬走沒幾步路,又發現了另一隻毛毛蟲。我對小寬寬說,這隻毛毛蟲的背上有4撮白色的毛刷,是一種毒蛾的幼蟲,他的中文名是基斑毒蛾(Dasychira mendosa)。小寬寬反應很快,馬上接著說:「所以有毒,不能碰,對不對?」我說對,接著將基斑毒蛾的幼蟲邀請到我的手上來。小寬寬張著嘴,訝異地看著我,眼神裏有一種責備,還有一種疑惑,因為,我不是說有毒的毛毛蟲不能碰嗎?

【別怕,我比毒蛇還溫柔】2010.07.16 攝於大潭仔2

我賊賊地微笑著,對小寬寬說,毒蛇不能抓,但阿峰卻敢抓。阿峰敢抓毒蛇,但我不敢抓毒蛇,我相信Molly阿姨也不敢抓毒蛇。不過Molly阿姨敢抓蟾蜍,阿峰卻不敢。小寬寬說,但是你敢抓毒毛毛蟲對不對?我說,不對,我不敢抓毒毛毛蟲,但是我敢邀請毒毛毛蟲到我的手上來。我問小寬寬,你敢不敢讓毒毛毛蟲走到你的手上去?小寬寬說,只要你敢的我就敢。

我對小寬寬說,接下來我要說的這一段話你也許不一定聽得懂,但是我還是要說給你聽。我覺得讓人們對大自然存在著一定程度的恐懼是非常好的事。當人類對大自然已不再有任何恐懼時,大自然就開始迅速地被人類破壞了。但是相反來說,當人們對大自然的恐懼太深的時候,大自然被破壞了,人們一點兒也不會感到生氣,甚至感到高興,因為人們就不必再感到害怕了。阿峰抓毒蛇的目的不是要教大家隨意地抓毒蛇,他只是想改變大家對毒蛇的恐懼,同時進一步讓大家認識毒蛇,同時不要覺得看到毒蛇就一定要把毒蛇打死,毒蛇有其生存的必要與生存的價值。Molly阿姨也是,她抓起蟾蜍的時候,難免會碰到毒疣,但是她知道,她事後要洗手,不可以隨意再拿食物放進嘴巴裏。我平常也不會隨意邀請毛毛蟲到我的手上來,因為我認為,與其待在我的手上,毛毛蟲更願意待在葉片上。我之所以邀請毛毛蟲到手上來,無非是為了告訴別人一些關於毛毛蟲的可愛,毛毛蟲的生活史,尊重生命的觀念,生態保育的價值……等等。我希望毛毛蟲能夠原諒我半強迫式的邀請,因為我其實是希望祂和我合演一段劇,讓觀眾因此而愛上毛毛蟲,或者最起碼,不要看到毛毛蟲就想把祂踩死。能夠將毛毛蟲,甚至毒毛毛蟲邀請到手上來,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相信阿峰抓毒蛇、Molly阿姨抓蟾蜍,肯定也不是為了炫耀什麼,他們只是希望大家對大自然的所有生命能夠不那麼恐懼,特別是不必要或者誤解式的恐懼。進而,他們希望傳達的,無非是每一種生物,無論人們喜不喜歡、害不害怕,都應該有其生存的權利與價值。

我還記得法布爾在《昆蟲記》裏曾寫過他為了知道各種狩獵蜂叮刺到的痛感程度如何,於是抓來各種獵蜂,讓祂們叮刺,然後記錄痛感程度。還有那位研究昆蟲化學的托馬斯.艾斯納(T. Eisner),為了體會捕食氣步甲的生物會有什麼感受,於是將一隻氣步甲放入口中,「這發出噗噗聲的小東西是熱的,后來我趕快把甲蟲吐出,但口裏難聞的味道遲遲消除不掉。」艾斯納真是有夠瘋狂。阿峰雖然敢抓毒蛇,也知道怎麼抓毒蛇,但他還是被毒蛇咬過,不過這並不會讓他從此以後不敢親近毒蛇。小寬寬,你知道嗎?我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夠勇敢地給毒蛾毛毛蟲和刺蛾毛毛蟲的毒毛給刺一下,感受一下那種痛感,這有些瘋狂,但是要成為真正的昆蟲觀察家,我很難不這麼做。不過,我還沒成為真正的昆蟲觀察家,同時,我也還沒有勇氣讓毒蛾和刺蛾的毛毛蟲刺一下,感受一下痛的感覺。對我來說,知道如何邀請毒蛾毛毛蟲到我的手上來,反而讓我錯失了被毒蛾毛毛蟲不小心刺到的可能性,這會不會反而是一件不好的事呢?

小寬寬,你知道嗎,我覺得能夠邀請毛毛蟲到手上來的人並不厲害,厲害的人是知道如何將邀請到手上的毛毛蟲放回到祂原本的植物上,因為,你知道的,毛毛蟲往往有固定的植物作為食物,放錯植物就可能活活餓死。現在,你知道要把你手上這隻毒蛾毛毛蟲放回到哪一株植物上嗎?小寬寬搔搔頭,看看眼前的植物,舉蟲不定。我跟小寬寬說,千萬要記住,將邀請來的毛毛蟲送回祂原本的家才是一種禮貌的行為,同時也才是尊重生命的行為,要千萬記住,放錯植物,可能會要了祂的命,因此,邀請毛毛蟲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不是一件可以隨意為之的事,必須明白從哪裏邀請來的就必須送回哪裏去,才是專業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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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書寫: 台南孔廟看到的鳳頭蒼鷹

作者:瑞光(文字工作者)

我在孔廟看到一隻鳳頭蒼鷹,就在我眼前低空飛過,原先以為是鴿子,發現不對趕快跟過去,真是太幸福了! 第一次這麼近的看到鳳頭蒼鷹。 後來他停在老榕樹的枯枝上,我用隨身的小相機拍了許多張,感傷的是一天後,他所站的這些枝幹都被鋸掉了。 他會不會去拜訪鄰居,回來後發現家全變了?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張相片,清楚的身影,及凋零的老樹。

我在拍他,他也好奇的看我在做什麼。

直接瞪我ㄟ,好銳利的眼神。

看我沒威脅,太大了不能吃,接著就不理我了。

開始左顧右盼找東西

飛到旁邊的枝頭

後來飛到這,然後就飛到別的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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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齋:《靠鯨生活的人》之9:身體謊言

作者:琳達.霍根(Hogan Linda);譯者:刁筱華

湯瑪斯沒打電話。他是個謊言。他的細胞都是謊言,他的存在是由謊言構成。謊言無法行事實所能行的事。謊言害怕被發現。謊言會帶出更多的謊言。湯瑪斯邊走邊想:「我的身體是由謊言構成。我的舌頭上有謊言。」他不再曉得事實。

然而謊言是對事實的第一個承認。他沒想到這點,他許多年不知道這點。他會想,我的祖先有純潔和目標。他們為一切事物作歌。他們是誠實的,即使在談判時,這一點從他們稱談判(treaty)為懇求(entreaty)即可窺得。

要是回家,他會被相信他的謊言的人臉圍繞,他必須表現得彷彿謊言是真的,因此,穿著平民衣服的他離開機場,只帶一件行李。另一件他沒拿。

不時搖動口袋裡的硬幣,他在晨光中走向城市,也搓擦在夏威夷所獲得的一卷未兌票據薪津。一些票據應寄給露絲,他想。他明白她已工作了許多年。他給得很少。軍隊不知道她的存在。

他以為走不了多久,結果不是那麼回事,等到看見建築物,他感到疲倦。

雖然霧已升起,他感到寒冷,他的腳上穿著新軍靴,他們在夏威夷給他這軍靴,當時他們就他如何被對待審問他。此刻他腳上起水疱。

官員以其凜然不可侵犯的權威審問他時,他回答說:「很好,我很好。」但他的眼睛蓄滿未哭出的淚,他的臉發紅。他認為他們會要他入獄數年。

陌生人說:「『很好』!那詞是典型反應。你知道嗎?」

他不知道。喏,每個人都說很好。他們還能說什麼?說事實?

戰爭就像海洋,人進去就會受灼傷或溺死的海洋,只有一些人能游過它。

他想念真正的海洋。他從未想到在那海洋的未來。只想到游泳及屏息。

他走路時覺得腳痛,但他因痛而覺得高興,也因牙痛而覺得高興。他把背包換到另一肩膀。他感到一陣想家的痛。他看見露絲的牙齒,它們在咬進一片水果時看來是那麼小,而且他想念她。他想要觸摸她,但他告訴自己,不回去是適當的、對的。他有兩種生活。現在這兩種生活看來都好像屬於別人。這兩種生活都不屬於他了。他是個被剝奪的人。剩下的不是他。只是行屍走肉、不誠實的身體。他是個被剝奪的人。此刻他能感覺到的唯一社會關係,就是穿著新軍靴、疼痛而發僵地離開一切事物。他走了好幾哩路,對一個種稻者而言這哩程不算短,他習慣站在水裡、彎身,從背脊就可看出他的勞力。在當農夫之前他是漁人。他在走路時看見棕色海草,然後看見路旁的綠色植物。他身處一個不同的世界。他來自一個不同的世界。這兩個世界間有著漫長距離。他認為那距離無從跨越。

最後他抵達市區,發現市區內暖洋洋。人們擦肩而過,都是異類,蒼白,看來奇怪。太陽從天空看著他。他把背包放在一條長椅上。

在開啟第三種生活前,他躺在寫著「The Hartford」(譯註)、上面畫了一隻麋鹿的長椅上,鬆開靴子,在鹿的叉角下睡著了,夢見自己的頭在個女人的膝上,而非在背包上。

在最後一班飛機後,在巴士抵達後,在數個日子和無眠的夜晚後,露絲了解到他不會回來,或許他永遠不會回來,他已去到她不知道的某個地方。所有希望落到地上,越陷越深,比沙和石還深。即便是個住在船上的漁婦,她很害怕出海。她很害怕,因為自己很重且不停往下沉,那重量會把自己越拉越低,最終溺死在黑暗、寂寞與寒冷裡。她會沉到海底,可能連船也沉到海底,船上的床及碗盤一起跌下、漂浮、下沉。她本以為這天或這晚她能抱住湯瑪斯、觸摸他、徜徉在他平滑微黑的手臂裡。她本以為兒子會與他們一起,如今湯瑪斯卻未能與兒子坐在一起、看著他酷似自己面容的臉。最後,她在母親位在山坡上的屋子裡睡了一覺。令 Hoist失望的是,奧羅拉用布覆蓋小鸚鵡的籠子,以免小鸚鵡吵醒她。

身體不誠實的那個男人後來醒了過來、走進市區、在向右拐彎處替自己找到一個地方,離公路不遠,一個入口通往一彎彎曲曲通道的房間。它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他認為它看來像梵谷的小房間畫,因為地板是上了漆的木頭,紅色的、有點擦損,床是木製的、坐在上面會發出聲音。椅子和桌子被擱在角落,牆是藍色的。即使它聞起來像個老人,他租了它。在角落有個蔬果架。第二天他買了蘋果。有好幾天他覺得自由。但在晚上當他上床,如果他睡著,他們就把他給找出來,那些他被迫離開的人。Ma.她的名字總令他發笑。琳(Lyn),他們的女兒,他的女兒,身體瘦得像稻草,他的女兒。或許他們能穿過重重世界而找到他,因為他們是死者,而死者能穿越時空。她可能與母親一起在靈界。她可能與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琳如果還活著,現在可能是任何模樣。她可能是共產黨軍隊裡一個小兵。他看見留著山羊鬍的宋老伯在自己被帶走前在屋尾哭泣,琳為他哭喊,以只剩皮和骨的腿奔向他。直升機離開時,他往下看她,然後想跳下。他該跳的,他想。

譯註:The Hartford,哈特福德,美國康乃狄克州首府。

《未完待續》

 

【書的小檔案】

書名:靠鯨生活的人People of the Whale

作者:琳達.霍根 Hogan, Linda
譯者:刁筱華
出版:書林出版有限公司
出版日期:2010/07/01
定價:280元

本文轉載書林出版之《靠鯨生活的人》一書
不適用CC授權條款,請勿任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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