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最近即將出世，理所當然接下相關用品的採購。但讓我自己也感到驚訝的是，以我的所學專業和在紡織服裝業多年的工作經驗，我竟然為了如何挑選「安全」的嬰兒服和浴巾家飾紡織品而困擾不已。盛行的有機食物和速食業者的炸油事件讓我們對多年來的飲食習慣產生了深層思考，那對與我們皮膚親密的服裝，尤其是貼身衣物亦或嬰幼兒服，安全性與永續性是否值得深入思考？
由英國環境食品暨鄉村事務部（Defra）所推動一項新的計劃，將結合紡織服裝業從設計、原材料選擇、生產到零售和後續處置的公司，讓整個服飾生命週期更加永續。包括耐吉（Nike）、特易購（Tesco）、瑪莎（Marks & Spencer），都已經承諾共同參與永續服裝行動計劃（Sustainable Clothing Action Plan; SCAP），將在其全球供應鏈進行環境和道德方面的改善。這整個供應鏈的行動涵蓋永續性設計、紗線/布料方面、回收再利用，並在生命週期終了管理做最大利用以及服飾清洗等。而亞洲作為紡織服裝最大的世界工廠，中國在這方面儘管沒有太多的著墨，但也透過香港時裝企業，持續發展聯盟與之建立國際脈絡。
「天然ㄟ尚好」? 重新檢視生態、永續紡織品的真正意涵
何種產品的衝擊性最高？紡織產品的創新往往需使用化學原料，使用應用適當的化學品也有其必要；例如選擇添加抗菌易保養加工這類化學品的衣物，在生產製程階段會對環境產生不利影響；但這些加工可以延長衣物壽命，減少後續清洗照顧，將有助於總體效益。因此，這些關於「生態紡織」所牽涉到的環保，是需要全面檢視的。
棉花種植往往需要使用大量的殺蟲劑和農藥，消耗大量的水資源灌溉，這些對土地、環境無疑都是很大的負擔；而有機棉講的是環境低衝擊性的農業，但「零化學」的要求對有機棉農業的進步卻是個阻礙。是否可藉由使用低衝擊纖維來降低對環境的衝擊？因此有公司提倡使用天絲纖維（Tencel，註）作為替代品，像蘭精公司就指出天絲所消耗的水量較少，使用土地也更有效率。
天然染料常源自於植物，往往需要大面積的土地並付出極大的代價以生產出少量染料；而天然染料顏色往往又很沉悶，因此常需要添加染助劑作為媒介進行固色，但這其中包含如鉻、鉛、鎘等金屬化合物可能殘留的風險。創新及減少環境衝擊可以是不相抵觸的，很多紡織化學品的危險性也不該被嚴重誇大，但在染整、後加工廠無度排放污染的人卻應該被指責。一般有信譽的零售業者或品牌，對於禁限用化學物質都有完整的管制規範，以試圖確保有害的化學物不會殘留在其產品、或被用於製造中，甚至將整個供應鏈資訊透明化。
根據CIRFS研究顯示，天然纖維如棉花與羊毛的生命週期，其製造過程中碳排放量，比聚酯類人造纖維顯著較低；而將寶特瓶回收再生的PET製成聚酯纖維的話，碳足跡則具有明顯的優勢，其二氧化碳排放量僅原聚酯原料的25%。
綜合以上介紹，可得知具備以下特徵中的一項或多項，則即可稱為「生態紡織品」：
1.原材料盡可能是綠色資源；
2.合成纖維的製程節能、減耗並符合環保要求；
3.染整後加工過程，盡可能使用無毒、可自然分解之漿料、染助劑；
4.紡織產品的消費及使用對人體是友善且舒適的；
5.產品消費使用後，不會因遺棄或處理帶來環境問題。
企業真的關心環境嗎？或是在意如何藉由關心環境來賺錢？
永續性先驅Patagonia這家美國戶外品牌仍將走在服裝的最尖端，而且他們也制定相關政策，積極投入各項計劃。因此推展「共同串聯服飾回收（Common Threads Garment Recycling） 」計畫，此計畫牽涉廣泛且耗時；回收再利用是很重要的議題，他們也製作影片來宣導，請顧客將使用過的衣服送回，而後這些衣服被運送到日本像帝人紡織（Teijin）這樣的纖維工廠，將聚酯材料分解且將之再熔融成為新的紗線、織成布料，並進而製作成新的衣服。
值得一提的是，Patagonia由Teijin公司所提供的資料研究結論：聚酯製程中使用的DMT（對苯二甲酸二甲酯）比以石油提煉製造的能源減少了76%，排放的二氧化碳也降低了42%，加上服裝如果被焚燒而非回收再生，其二氧化碳更節約量可達71%；這一來一往也確實減低對環境的傷害。
在一片環保聲浪中，當然也不乏「漂綠（greenwash）者」。環保議題本身無法提昇銷售額，但生態紡織品則具有市場價值；打著生態環保的旗幟包裝企業形象，但往往言過於實，實際行動卻不盡然甚至背道而馳。另外，永續的社會議題又有如烏茲別克強迫童工的斯坦棉花問題；剝削棉農、紡紗工不公平對待所提倡的公平交易等等，都是衡量的關鍵。
永續性消費 我能怎麼做？
我最常被問到的是：「那你建議我能怎麼做?」
多數環保（生態）紡織品相對來說都比較昂貴，因此多被消費者視為奢侈品。尤其在經濟不景氣的時候，消費者在購買前往往又會多做一點考量；但不可諱言的，還是有消費者選擇生態紡織品，受到倫理和道德的驅使，他們以希望「做正確事情」的心態來購買。
「因為你不知道，你就不在乎」，對永續服裝多一層瞭解，你就已經向前邁一大步。如果「計畫可以伴隨行動，做任何事都好」，這兩點是我所建議和期望的。生態紡織已成為未來紡織業發展的重要趨勢，永續消費不僅是要降低紡織品造成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對環境、社會甚至也考慮到道德的標準。
未來企業所面臨最大的挑戰，在於追蹤商品化的過程，將所有消費者需要知道的資訊整合，公正又足夠透明的提供原料與製造資訊，讓身為消費者能夠評估，並作出明智的購買決定。如此一來，我們便可從企業所提供的資訊根源做全面性思考，來選擇衝擊性低的產品了。
註：天絲纖維由奧地利蘭精公司研發而成，這是種完全天然的材質，由木漿纖維素中，以專利的奈米原纖技術提煉出來。
※本文與農委會林務局合作刊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