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在公寓三樓小小的競選總部,聚集了親友與支持者,用歡呼代替眼淚,獨立參選的紀錄片導演馬躍.比吼,以4,553票,終究沒有當選第八屆平地原住民立委。
生涯中已經拍攝30多部關於各地原民部落紀錄片的馬躍.比吼,由於意識到,不管所拍的紀錄片多麼詳實的揭露原住民目前遭遇,都需要有人進入體制來做改變,在半年前宣布獨立參選平地原住民立委,提出還我祖先的土地森林與海洋(傳統領域)、還我世代耕種的田園(增編保留地)、平等互相尊重的台灣(族群平等法)、孩子的未來(民族教育學校)、公平正義的社會(原住民特別法庭)、大聲喊出自己的名字(恢復傳統人名及地名)、與祖靈每年相聚的機會(原住民祭典公假三天)等政見,震撼了既有的原住民選舉模式。
盯著新聞台與中選會網站開票,競選總部並未隨著票數落後而悲傷太久,破百、破千、2千、3千,都報以歡呼聲,遺憾的是票數到了4千之後,便沒有再躍進了,最後停在4,553票。當選人分別為國民黨的廖國棟(26,998票)與鄭天財(23,480票)、及親民黨的林正二(13,992)三位。
來自鄒族的金鐘影后高慧君,對選舉結果感到著急,想到家鄉阿里山因過度開發而傷痕累累,而族人的選票是否等於對更多的開發案表示認同?心急著對電視螢幕發問「難道要開發從阿里山滑過土石流,直接到美麗灣的陸客行程嗎?」但她認為馬躍並沒有輸,「這4千票乾乾淨淨!」她認為,相較於其他倚靠政黨、甚至有買票行為的對手,這次馬躍站出來獨立參選,態度上就已經贏了,「改變已經開始了!」她向本次的當選人喊話,誓言當一個永遠的土地捍衛者,將會持續監督著他們。
擁有美麗歌聲的巴奈與那布,是馬躍在街頭上為族人發聲時的堅強戰友,巴奈透露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投立委,以前她對政治非常冷漠,因此她也能體會族人為何冷漠,老一輩的投票習慣也難以一次就撼動。但為了土地、為了孩子,改變必須持續,如果這一代人放棄了,那麼50年後的孩子與台灣將會使祖靈傷心。她認為「一個希望」就是此次陪著好友馬躍參選得到最大的收穫。「奇蹟,是要自己一步一步的達成呀!」她正面看待這次的4千多票,就像是4千多顆種子,「有天會長成大樹的!」巴奈這麼期許。
參選人馬躍.比吼感謝藝文界、歌手與許多非原住民身份的朋友相挺,更不忘家鄉為他特製飼料袋宣傳旗的族人,以原住民互相幫助的方式,不受政黨與財團的箝制,打了一場能作自己的選戰。「我們雖然沒錢,還是敢出來參選,就是贏了!」他希望自己這次的投身,可以引出遍地開花的效果,希望更多年輕人能效法他站出來發聲與爭取權利。「我們一定做得到!」
獨立參選,除了靠著小額捐款,還有幾位志工的大力幫助。歌樂恩是一位甜美活潑的女孩,在與遠方的戰友電話連線時,她還是忍不住不甘心的情緒落淚了。她多年前曾看過馬躍的紀錄片作品《請問貴姓》,從中瞭解歷史並得到啟發,因此當她得知馬躍參選了,且政見中列出「大聲喊出自己的名字」,她便決心加入,更在助選的日子中正式辦理了復名的登記。在助選過程中,她對政治從漠視到認識,瞭解到政治與自己息息相關,不只是需要,更是必須,因此希望能有所改變。
朱家蒂專長是服裝設計,選前一個多月,她以競選總部為家,他笑稱為馬躍競選與為了劇場設計服裝都很操勞,然而戰鬥感激發著她的熱血。小威則是當馬躍參選這個念頭還在萌芽時便加入了陣容,甚至暫停了她研究所的學業。雖然師長與朋友都不建議她這麼做,但是能參與到這麼不一樣的選舉,她認為是非常難得的經驗,帶著這個經驗,「我會創造日後更多的改變!」
「你有看過這樣的競選總部嗎,落選了卻沒有眼淚只有歡呼?」除了平地原住民身份投出的這4,553票,還有許多認同理念但無票可投馬躍的山地原住民與漢人身份。套句馬躍.比吼說過很多次的「我們每個人都是改變的小火車頭!」改變也許不能一步登天,但開始了也停不下來。馬躍此次的參選激起了年輕人保衛土地與尊嚴決心的火花,正如高慧君喊的「你們給我小心點!」當選人也許開始感到緊張,因為「不改變,我們就要超越他們!」重視自己主體性的原住民將會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