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版
  2010.11.14








近期活動

活動訊息託播投稿


廣宣特區

全民來認股,守護濁水溪


編輯室小啟

推薦評論
 
 

推薦訂閱
Global Voice全球之聲
台灣好生活電子報
台灣立報
遊牧綠(蒙古,中文版)
小地方社區新聞網
生命力新聞
推薦瀏覽
永續公共工程入口網
自然步道協會

觀樹教育基金會 
台灣大百科
國際河網IRN
Salmon Nation
台灣生態工法基金會
主婦聯盟環境保護基金會
荒野保護協會

 
 

自然人文:潮濕原始,唐穗山探秘

作者:孟琬瑜(文字工作者)

從關西順著羅馬公路的迂迴,抵羅浮接上北橫,在下巴陵轉往三光村,再轉光華國小叉路,抵達嘎啦賀。山外天氣依然陽光普照,可是轉往光華國小就開始濃雲密佈,飄著霏霏細雨。越往溪的上游走,就越覺潮濕,山嵐不斷自山坳處逸出。

盛夏草木長,過了「霜降」,通往溪底溫泉的步道,野草仍深。過往來訪都是冬季,沒有芒草夾道,路顯得很寬闊,之字步道的迴彎處不時可見溪底溫泉蒸騰吐納。此時卻必須穿過芒草掩沒的山徑下到溪底,並赫然發現嘎啦賀溪谷原是一個幽深壯美的峽谷,夾著幾汪碧悠潭影。昔時寒冬枯水,溪水幾乎深不及膝,涉溪到對面溫泉頭十分容易,也從不知道峽谷深潭的優美。

精采內文

 
 

 

專欄作家:蟹形疣突禪師

作者:楊家旺

【蟹形疣突禪師】2010.09.12 攝於大潭仔

晨起。無事。我有一整天的空白,想來寫一篇昆蟲觀。寫哪一種昆蟲呢?就由大自然決定吧!於是我拎起相機,走進離家不到一公里遠的大潭仔。

大潭仔的昆蟲,由於多年來我經常在此觀察,早已熟識。但近來我有一種想法:「能不能將自己變成大潭仔的一種生物呢?」我的意思是,讓自己的呼吸,漸次吸入屬於大潭仔的獨特氣息,久之,我的血液與肌膚便能充滿大潭仔的氣味,這種氣味能夠讓大潭仔的生物識別,認得出我也是祂們的一份子,屬於這座山的子民。更進一步說,我希望自己不要只是一個觀察者,而是能夠成為一個被觀察者,讓鄰山的生物聽說大潭仔有一祂們不曾見過的生物(就是我),而願意翻過山來看我,甚至觀察我。

精采內文

 

自然人文:由小生物體到全球環境
     專訪遠道來台的鳥類專家Dr. Bruno Walther

作者:Michael Turton(長庚大學講師) 翻譯:張慧芬

上週在因緣際會下,我遇到了布魯諾‧瓦爾特博士(Dr Bruno Walther),並與他暢談了有關台灣生態環境的議題。布魯諾‧瓦爾特博士是一位鳥類生態學家,亦對全球生物多樣性的相關論述有著深入的研究。 瓦爾特博士目前受聘為台北醫學大學公共衛生學系客座教授,教導環境科學與永續發展等課程。同時,他也任職於位於南投縣集集鎮的行政院農委會特生中心 。

在特生中心,瓦爾特博士主要是研究分布在台灣的鳥類,並將其觀察結果運用於台灣國科會所資助的項目:「如何提昇台灣生態保護區的網絡建構。」

精采內文

 

書齋:《那些極境敎我的事》之2:喜瑪拉雅─眼睛上天堂,身體下地獄

作者:陳維滄

二、眼睛上天堂,身體下地獄

在山中健行的八天裡,平均一天步行五個小時。其中,第三天從海拔2652m的法克定往3446m的南奇村(Namche Bazar)最為艱苦,大家決定這天拼七小時的路程趕往目的地。南奇村是通往聖母峰最大的村莊,為了適應高海拔,許多登山者把此地作為休整的地方。

精采內文

 

 

自然人文:潮濕原始,唐穗山探秘

作者:孟琬瑜(文字工作者)

從關西順著羅馬公路的迂迴,抵羅浮接上北橫,在下巴陵轉往三光村,再轉光華國小叉路,抵達嘎啦賀。山外天氣依然陽光普照,可是轉往光華國小就開始濃雲密佈,飄著霏霏細雨。越往溪的上游走,就越覺潮濕,山嵐不斷自山坳處逸出。

盛夏草木長,過了「霜降」,通往溪底溫泉的步道,野草仍深。過往來訪都是冬季,沒有芒草夾道,路顯得很寬闊,之字步道的迴彎處不時可見溪底溫泉蒸騰吐納。此時卻必須穿過芒草掩沒的山徑下到溪底,並赫然發現嘎啦賀溪谷原是一個幽深壯美的峽谷,夾著幾汪碧悠潭影。昔時寒冬枯水,溪水幾乎深不及膝,涉溪到對面溫泉頭十分容易,也從不知道峽谷深潭的優美。

秋颱帶來十分可觀的水量,溪水不僅深不見底,而且水勢湍急,要帶著咕嚕瑀魚涉溪到對面溫泉,顯然是不可能了。咕嚕眼睜睜望著美麗深潭,以為可以像以前一樣下溪玩水,並嚮往著浸泡溪底溫泉。只是溪水實在太湍急,只能望潭興嘆。

上行回停車處,天色漸暗了。沿新興產業道路續行,穿過夜幕籠罩的晦暗,途經彩虹瀑布叉路,產業道路終點是一片寬廣平臺。往下坡續行是往唐穗山叉路,平台盡頭一座木梯通往紅河谷。我們在水泥地上停車紮營,四下安靜,溪澗聲在不遠處嘈嘈切切地彈奏著。

咕嚕穿上雨鞋跟前跟後地幫忙爸爸搭帳篷,進帳蓬後,又自動掛起置物網子,幫忙鋪睡墊、攤開睡袋。隨著阿德和小咕嚕搭起營帳、開始進帳安頓,天黑前猶未抵達落腳處的那份不安,就隨之漸漸被篤定取代。

晚餐後,天色漸漸好轉,濃厚雲層逐漸散去,月亮和星星都出來與我們照面。

我感覺自己的夢境安穩沉降,逐漸浸泡在潮水似的沙沙蟲鳴,以及不遠處溪澗的高唱聲中。

紅河谷

清早起床時,帳外的天氣雖是陰天,但偶爾會有即將撥雲見日的稀薄陽光。前往紅河谷溪邊取水,循木梯下行,一段枕木步道後,接上凹鑿於岩壁中的窄徑,必須握繩略微屈身通過,周遭環境十分潮濕。我們停駐在一個困難地形前,我用揹巾背著瑀魚、牽著咕嚕的小手,在此等阿德獨自持水袋前去溪石上取水。

視野裡,幾乎所有攔截得到陽光的空隙都長滿了耐陰喜濕的植物,緊緊環抱著澎湃潔淨的峽谷之水。溪水聲勢浩湯地衝擊著夾岸山壁,轟隆作響,深深淺淺的綠葉,欣欣向榮承接著陽光的點滴賜予,這一番蓊鬱景象、雀躍的生命力,很令人驚喜。過去爬山的路途曾經走過許多溪谷,卻還不曾有過這番經驗,從密生的植群,很強烈地體認到一份生命的蓬勃與張力。不禁有點羨慕阿德可以站在瑩潔的溪水中,飽覽這河谷美境呢!

過溪對岸就是往雪白山的登山口,嘎拉賀不只與拉拉山的神木群很近,鄰近桃園、新竹兩縣交界,翻過稜線就是司馬庫斯神木群。部分登山者會連走西丘斯山、雪白山、唐穗山。

唐穗山

返回營地煮水,整裝往唐穗山出發。

剛開始是一段平緩的枕木步道,瑀魚也下來自己行走一段。到一片桂竹林附近開始接上落葉鋪地的小徑。緊接一段陡下坡,植物變得濃密且潮濕,遇到第一個需要過溪的地形。

這是三光溪上游的支流,往下游可見雙溪會流點。峽谷壯美,溪水盈潔澄碧,植物不若紅河谷那般茂密,顯得開闊明亮。溪水雖然湍急,卻都有大石頭可踩踏,溪中間一塊巨大的石頭呈平臺狀,適合帶孩子們在此歇腳。

阿德先用揹架揹著瑀魚,帶我跳石過溪,讓咕嚕脫下鞋襪在原處浸泡戲水,再回對岸帶咕嚕過溪。咕嚕在阿德幫忙下自己嘗試跨跳、走過溪石,像一曲清流伴奏,溪石上的雙人舞蹈。

再翻過一條植物濃密的小稜線,就是第二條溪。這裡也是一處清麗的峽谷,溪水更為湍急洶湧,需要跳石的溪石也較滑溜,一處大石頭要爬上傾斜面,較不易度過,幸而有人綁了繩索,必要時可持繩幫助保持平衡。我開始發現一隻小螞蝗黏附腳上,拔除以後並不在意,以為只是難得的偶然。

阿德同樣先揹著瑀魚帶我過溪,再回頭去抱咕嚕過溪。我覺得靠著自己要跳石過溪都有點困難了,經過水流湍急、石頭滑溜的地方,阿德竟然還可以抱著咕嚕保持平衡。可惜那時相機不在手中,沒能捕捉下那些瞬間。

過溪後一路上行,坡度較陡,植物十分茂密且潮濕,山徑上鋪滿厚實的落葉,林下盡是蕨類、樓梯草與盤花麻,樹幹與倒木附生著許多「房客」:山蘇、攀藤、蘭花、蕈類...。似乎就在過那兩條溪之後開始,整個環境就變得非常不一樣,潮濕而原始,林相非常優美,每一種生命在此都得到充分的滋潤和揮灑。

不過,這樣衷心的讚嘆沒有持續多久,我就開始分神了。正因為環境的原始,落葉上頭附著著許多被腳步震動、自休眠中驚醒的螞蝗,正伸長著身子像探針一樣,靠熱感應開始尋找牠們的獵物。恐懼也悄悄地欺身、盤據心頭。

大多是我在後頭等著咕嚕跨步上行時,螞蝗就順勢爬上我的涼鞋、腳踝、腳背。本來帶了球鞋,但是顧忌昨日降了一些雨,森林底下隔宿的雨水可能會浸濕鞋襪,所以未換上球鞋,只著運動涼鞋。這似乎是個極錯誤的決定,所以一路一直與那些吸血螞蝗「短兵相接」。

我們一直往上爬,陸續經過罕見的巨大九芎、大板根樹,林間充滿著各種生命展現的驚奇。幾株龐大的紅檜巨木矗立,地面也常撿到它們散落的枝葉。當山徑由陡峭轉為較平緩的稜線,在平緩處停歇讓咕嚕吃麵包補充能量,但是緊接著稜線又轉為陡上,將要接上另一條較大的稜線鞍部,往上仰視已見森林的透空。

咕嚕過去很少有在這樣濕滑鬆軟的山徑上行走的經驗,顯得十分不習慣,跌倒及滑倒好幾回,使他備感挫折,開始邊走邊啜泣。

折返

我也覺得咕嚕到後來爬得不太開心,而這樣多螞蝗的林下地面,可能也不適合瑀魚下來歇息午餐,於是傳達了這些擔心。最後,最有毅力的阿德也妥協說:「好吧,往回走了。」放棄一個行程的確很可惜,我們不知道自己下次還會不會再來,會是什麼時候來。

往回走,咕嚕就不再傷心了,即使有時仍在較困難的下坡路段滑倒,卻顯得比較有自信。熟睡的瑀魚剛好醒來,很天真的在背架後面哼唱兒歌,她是全家的開心果,不斷耍寶逗笑著,讓揹負重擔,又得牽咕嚕下困難地形的阿德、在又陡又滑的坡段下行得頗辛苦的小咕嚕、以及一直在擔心注意腳上有沒有螞蝗、努力拔除滑溜螞蝗的我,都忍不住笑了。不知人間憂愁的她還不時說著:「哥哥小心喔」「把拔小心喔」讓本來凝滯沉悶的空氣頓時點綴了輕鬆與歡樂。

回到那兩條三光溪支流過溪處,先脫下鞋子洗腳、清洗涼鞋,檢查有沒有螞蝗黏附在腳上。阿德先抱咕嚕過溪去對岸,再回頭來揹著小瑀魚、領我過溪。看著阿德抱起越來越有份量的咕嚕,還可以穩穩地踏石過溪,總覺得很不可思議。

到對岸稍事休息,阿德先幫咕嚕脫下鞋襪,發現襪子上一攤鮮紅的血跡,哎呀,真的「中獎」了!阿德將小咕嚕的褲管捲高,果然在大腿發現一隻吃得飽飽的螞蝗,用石頭把牠抓下來,隨後又發現另一隻黏在鞋子外面,一併抓下。

在溪水中洗淨雙手,咕嚕好像餓壞了似的,食量驚人。

翻過小稜線,再過那條比較容易的支流。我們在溪中平臺狀巨石上脫下鞋子玩水,繼續享用午餐。咕嚕和瑀魚脫了鞋襪興奮地輪流下溪泡腳,無視於溪水的冰冷。他們又發現大石頭上一小灘積水,踩著濺起水花,一個踩水、一個收集落葉丟進水中,玩了很久才肯過溪去對岸。

回到竹林附近,環境明顯乾燥許多,不用擔心再遇到螞蝗。總結咕嚕被咬了一口,阿德被咬了兩口,我被咬了三口,光是我的雙腳上就抓了二十七隻螞蝗。阿德說,曾見一些紀錄上寫道,唐穗山螞蝗不少,不過沒想到深秋十月還會這麼多,下次選在乾季走訪比較合適。

返回營地,先把又髒又濕的長褲和鞋子換下沖洗,坐在露營椅上悠閒地晾乾雙腳,望著溪谷對面的山稜出神。涉溪而去,像是開啟與進入唐穗山原始林世界的鑰匙,過溪回來,原始林又恢復原來只能遠觀的神祕。根據顏色與樹形,遙遙指認出遠處山坡上森林間的紅檜巨木,回想去時一路的高低起伏,大致知道上攀的路徑,只差一點就上到鞍部了。然而,有時山行確實會有許多變因。

天黑前一段時間,雲聚霧攏,仿若前一天陰雨的傍晚。不過飄飛的雨絲很快歇止,晚餐後一段時間,月亮又出來照耀著帳蓬。

野營的自然協奏

野營中最讓人期待的,是環伺在周遭的大自然樂音,那些自然的音韻,隨著不同的地點、不同季節、一天當中不同的時間...,必然不盡相同,存在著許多數不清的可能組合。

經過半個白晝在森林間行走,感官似乎又恢復了該有的敏銳。一整個晚上,營地周遭的蟲鳴聲很嘹亮,而且十分悅耳。我一直聽到鈴蟲(金鐘兒)、蟋蟀、紡織娘... 交織成一片密密的聲網。白天走過紅河谷、往唐穗山渡溪的兩條峽谷支流後,察覺自己在營地的夜晚,閉上眼睛都可以分辨得出來自兩邊溪谷、一急一緩不同音調的水聲,像是聽懂了兩種樂器合奏的旋律。

野營最幸福的事,就是在帳內聆聽著這些自然樂音的協奏,安穩入夢。而到了清晨醒來,協奏又加入了婉轉的鳥鳴聲,像是樂曲中跳躍的裝飾音符。

欒樹結實纍纍

此時海拔一千公尺左右的山區盡是原生的台灣欒樹結實纍纍,走在北橫上,原以為是山間提早感知秋季來臨的落葉樹,定睛細瞧,卻盡是台灣欒樹胭脂色的果實綴滿枝頭,將山巒粧點得這裡一抹紅、那裡一抹紅,煞是好看...。

拔營

清晨在悅耳的鳥語中醒轉。阿德拉開帳門,發現外面天氣晴朗,太陽快要翻過稜線了,而南邊、東南邊雖然仍有雲霧裊裊地繚繞著,但昨天看不見的山嶺全部現身了,其中一座山形特殊的就是西丘斯山。

等到太陽越過稜線,隨即金光旋射。曬著暖暖朝陽,驅散了清晨的沁涼,而且很快地需要戴上遮陽帽、躲到帳棚後面的陰影處。

早餐後開始收拾鍋具,整理帳內物品。一會兒,雲霧縹緲飛升,那些露出的山頭竟又全部隱逸,回復成前一天早晨同樣的陰天。我想這裡的山好像不輕易以真面目示人的神祕女郎,就算露臉也只是短暫亮相,就迅速地罩上了面紗。

咕嚕和瑀魚幫忙收營柱、摺疊外帳後,在營地附近漫遊著,咕嚕在大平臺的兩灘看天小水池觀察蝌蚪,小瑀魚則不斷撿葉子丟進水池。

全部的家當收拾上車完畢,營地巡禮時,阿德發現一隻好可愛的小叩頭蟲,讓咕嚕放在手心觀察,又在旁邊種植的肖楠上面發現一顆好大的螳螂螵蛸(卵泡)。是這兩天野營的鄰居呢。

離開嘎啦賀

離開嘎啦賀,路途經過許多原住民部落,咕嚕對部落的木雕、服飾、圖騰、壁畫,都展現著十分濃厚的興趣,並且一直請我和阿德講述泰雅族的射日傳說,以及布農族的九個太陽傳說。

我仍不時深陷細雨嵐霧擺弄著群巒的視覺記憶,一如我乍見奔騰的紅河谷生命雀躍的驚喜。那是山蘊含的一份「靈氣」,也是大自然的含蓄與神祕。是敬畏。

Top

 
 
 

專欄作家:蟹形疣突禪師

作者:楊家旺

【蟹形疣突禪師】2010.09.12 攝於大潭仔

晨起。無事。我有一整天的空白,想來寫一篇昆蟲觀。寫哪一種昆蟲呢?就由大自然決定吧!於是我拎起相機,走進離家不到一公里遠的大潭仔。

大潭仔的昆蟲,由於多年來我經常在此觀察,早已熟識。但近來我有一種想法:「能不能將自己變成大潭仔的一種生物呢?」我的意思是,讓自己的呼吸,漸次吸入屬於大潭仔的獨特氣息,久之,我的血液與肌膚便能充滿大潭仔的氣味,這種氣味能夠讓大潭仔的生物識別,認得出我也是祂們的一份子,屬於這座山的子民。更進一步說,我希望自己不要只是一個觀察者,而是能夠成為一個被觀察者,讓鄰山的生物聽說大潭仔有一祂們不曾見過的生物(就是我),而願意翻過山來看我,甚至觀察我。

這種想法,也許應該說這種想像,讓我對於走在大潭仔觀察昆蟲這件事,不會因一再重複而感到厭煩,反而充滿期待。因為,當鄰山特地想來看我或觀察我的生物真的付諸行動時,我便能遇見一些可能未曾見過的昆蟲,來自鄰山,甚至遙遠的另一座山的昆蟲。我抱著這樣的想法,在2010年09月12日走進了大潭仔。

大潭仔因為連續幾日的上午豔陽、下午狂雨,植物獲得充足的陽光和雨水,抽長得特別快,幾乎要將路徑淹沒。這樣的路徑讓部份健行的民眾感到害怕,他們擔心踩到蛇。可想而知過幾日必有一波除草行動。然而我卻喜歡此刻的路跡不明,隔外珍惜尚未除草前的狀態。我不輕易抽出相機,走得悠閒自適,走得漫不經心,不特意觀察昆蟲,而是等待鄰山來觀察我的昆蟲。

我終於遇見一隻特別的蜘蛛,祂劈直腿,正踰跏,這是我過去在其他地方見過幾次卻未曾在大潭仔見過的蟹形疣突蛛(Phrynarachne ceylonica)。我抽出相機,緩緩靠近,但不夠輕盈如風,驚擾了祂,祂立即盤腿而坐,不動如一位打坐的高僧。我無法像大潭仔其他生物一樣,經過祂身旁時,祂絲毫不以為意,對此,我感到羞愧。都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無法成為大潭仔的子民。

我決定和蟹形疣突禪師比耐心,我知道,當祂再度劈直腿的時候,便是祂解除防備的時刻。我在祂邊旁的十步範圍內,隨意搜尋其他昆蟲,偶爾觀察祂的動作,想知道祂是漸次舒展前兩對足(祂的左前第二對足顯然已斷肢)?還是突然劈直腿?我希望能拍下兩對前足舒展開來的階段動作。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祂毫無動靜,不知是我的氣息讓祂察覺,還是我的身影在祂的視力範圍內,又或者是我的移動所帶來的氣流被祂感知,祂似乎一動也不動。

過了十分鐘,祂仍無動靜,我在他處發現別的昆蟲,蹲下身來專注拍照。幾分鐘後,我起身,祂竟已將腿舒展開來。我錯失了祂漸次舒展腿的畫面!當然,也可能祂並非漸次舒展,而是一下子就完成劈腿的動作。祂似乎能感知我的一舉一動,在我專注其他昆蟲,而非注視祂時,祂感到威脅消失,一下子便放鬆了。

【蟹形疣突禪師】2010.09.12 攝於大潭仔2

我再一次小心翼翼地靠近祂,像一隻螳螂微微晃動般,漸次接近,總算拍到祂劈開腿的樣貌。但是祂似乎還是能感知到我的存在,不動如一坨鳥糞。祂身上的圖紋色彩確實有幾分擬糞的樣貌,想必又是幾百萬年的修行才型塑完成的。為了更多地了解祂,比如說祂的步態是螃蟹般側著走?還是直直往前走?我刻意走到離祂約50公尺的地方,看看我的離開是不是真能被祂察覺。待我從50公尺外,緩緩,如輕風般飄回來的時候,祂果真從原本那片葉子上消失了。我靜靜地站著,以眼搜尋,總算找到祂。此刻,祂似乎別有專注,沒發現我的靠近,我看見祂的行走並非螃蟹般側行,而是往前直走,直行時叉開著前兩對足。祂的別有專注,原來是前方不遠處有一隻螳螂。

【蟹形疣突禪師】2010.09.12 攝於大潭仔3

我想,祂是一隻視力極佳的蜘蛛,這是獵人或者殺手必備的基本能力。在克林伊斯威特(Clint Eastwood)自導自演的《殺無赦(Unforgiven)》裏,有一段對話。一位年輕牛仔和克林伊斯威特及摩根費里曼(Morgan Freeman)三人各騎一匹馬,準備要去執行殺手任務。摩根費里曼想知道這位有些自大的年輕牛仔到底是不是一流殺手,於是指著天空問他:「看到那隻老鷹了嗎?我一鎗就能打中牠。」年輕牛仔回應說:「我也能,但我不想浪費子彈。」摩根費里曼突然嚴肅起來:「天上根本沒有老鷹,小子。你根本是個睜眼瞎子,對吧?」年輕牛仔想證明自己的鎗法很準,隨手搶過摩根費里曼腰際的水壺扔在地上,開了兩鎗,射得很準沒錯,只是水壺的距離並不遠。於是摩根問他:「你能看多遠?」年輕牛仔答:「夠遠了。」摩根生氣地說:「我們這次去懷俄明不是要打水壺的。多遠?一百碼?」年輕牛仔說:「不只。」但事實上這位年輕牛仔恐怕連五十碼外的人都看不見,更別說瞄準射擊了。蟹形疣突蛛的視力肯定很好,是個優秀的獵人,祂可以在很遠處發現可能的威脅(例如我的靠近),也能看見獵物(例如螳螂)的接近。

蟹形疣突蛛的動作反應,讓我知道祂已察覺到有隻螳螂正朝祂走來。這隻螳螂大概真以為蟹形疣突蛛是一坨鳥糞,不以為意。當螳螂幾乎快走到蟹形疣突蛛面前時,蟹形疣突蛛的前兩對腳突然舉起,那是預備撲擊的動作,我持著相機對焦,屏氣凝神,同時很緊張,因為我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過程與結果。當螳螂走到蟹形疣突蛛面前,蟹形疣突蛛的前兩對足突然往螳螂的身上一撲......

【蟹形疣突禪師】2010.09.12 攝於大潭仔4

這一撲確實逮住了螳螂。但是,大概螳螂的體型相對於蟹形疣突蛛並不小,且這隻螳螂的力道也不小,隨即掙脫。結果是雙方皆無損傷,只是短短一秒鐘的交鋒。

這是我空白一天的上午所遇見的,關於蟹形疣突蛛的故事。至於空白一天的下午,我則坐在電腦前,將這段故事寫出來。就這樣,空白的一天不再空白,擁有了一些文字,以及幾張照片。當然,腦海裏記憶,也有了與蟹形疣突蛛相遇的幾段畫面,這是難忘的時光。

Top

 



 
 

自然人文:由小生物體到全球環境
     專訪遠道來台的鳥類專家Dr. Bruno Walther

作者:Michael Turton(長庚大學講師);翻譯:張慧芬

上週在因緣際會下,我遇到了布魯諾‧瓦爾特博士(Dr. Bruno Walther),並與他暢談了有關台灣生態環境的議題。布魯諾‧瓦爾特博士是一位鳥類生態學家,亦對全球生物多樣性的相關論述有著深入的研究。瓦爾特博士目前受聘為台北醫學大學公共衛生學系客座教授,教導環境科學與永續發展等課程。同時,他也任職位於南投縣集集鎮的行政院農委會「特有生物研究保育中心」。

在特生中心,瓦爾特博士主要是研究分布在台灣的鳥類,並將其觀察結果運用於台灣國科會所資助的項目──「如何提昇台灣生態保護區的網絡建構」。瓦爾特博士說,「有部分鳥類可以在公園或其他類似的地方受到很好的保護,但是還有其他的鳥類需要更多的保護。」藉由研究鳥類而非其他動物來改善台灣的生態保護區的現況有幾項優點,瓦爾特博士指出:「鳥類是一個標竿物種,相關數據比較完整,且也是大眾喜愛與熟悉的動物。」

另一個吸引瓦爾特博士去研究的原因,是鳥類也是一個侵入性物種。舉例來說,瓦爾特博士提到了「紅耳鵯」,其最初發現地於印度及東南亞一帶,而非台灣。但是在這裡卻經常被提出來研究或介紹,不僅是因為「紅耳鵯」受到喜愛而獲重視,另一個因素是因為他們遭棄養,又或者是被放生;許多有宗教信仰的人們會藉由放生來「積德」,或是祈求較好的「因果輪迴」。但是他們常態性的,所謂善意的放生,卻從沒有考量到當地的生態系統。「很多人刻意的捕捉動物只是為了要『放生』」瓦爾特博士無奈的說。

談到特生中心,瓦爾特博士表示,該中心的工作,主要是研究台灣的生物多樣性,涵蓋範圍從浮游生物到魚類、植物及鳥類等。而特生中心另一個功能則是在教育領域,其提供的豐富展示內容是許多學生甚至成人主要參訪的目的。

我請教瓦爾特博士,就他看來,現階段的台灣有著什麼樣的環境問題?他回答道:「其實大部分存在於台灣的環境問題,跟世界各地方是一樣的;其發展的模式不外乎是棲息地的破壞、環境汙染、氣候的改變、物種入侵的影響、過度使用水資源、土壤侵蝕、及一般性資源的過度耗用。」不過瓦爾特博士也提出:「由於台灣是漁產供貨的重要地區,長期的過度撈捕影響了海洋生態,所以台灣漁業的沒落、萎縮與海洋資源的管理,是較令人關注的問題。」

他繼續談到:「台灣陡峭的山坡地形與颱風高頻率的造訪,也嚴重的影響到將農業發展推廣到山區的進程;雖然這在世界各地已經是很普遍的方式。」因為平地過度開發的結果,台灣幾乎沒有存留任何的天然棲息地,所以瓦爾特博士建議:政府單位應該鼓勵並推動將部分平原地區恢復到原有的自然環境。

「若是要改變現有環境的惡性發展模式,台灣具備有什麼樣的優勢呢?」我問道。瓦爾特博士答說:「台灣的山脈十分陡峭,以致於阻礙了開發,但也因此可以善加利用於維護自然環境、規劃生態旅遊、及土壤與水資源的保護。加上現今台灣教育人口的提升與休閒文化的普及,讓開發的腳步可以朝向以不破壞天然景色的方向邁進。」

當瓦爾特博士造訪台灣的山區,他總是驚訝於生活在山上的人口居然有這麼多。這表示,人們開始重視生活的品質,而不再只是在乎拿回家裡多少錢。

他也提到,近年來台灣已經開始進行鳥類物種的普查,並建立了《MAPS Taiwan》網站。民眾們可以上網站去了解台灣在不同空間尺度、不同海拔及不同棲地特性之下,鳥類族群生產力及年間存活率的變異。這份工作結合了科學家與業餘的觀鳥者,同時也顯示出台灣社會不再一味的追求利益,而是成熟的朝著興趣去發展,並懂得享受大自然裡多元而豐富的生態環境。

當然,台灣充分的科技知識也是優勢之一。「台灣是非常有潛力的,如果政府單位願意持續性的投資高科技發展計畫。」他補充說:「有了正確的投資方向,台灣可以很快速的邁進新興領域,例如:再生能源的開發、資源回收利用或生物工程等。」很可惜的是,現階段的中國似乎在這個方面領先台灣。(請參考瓦爾特博士發表於台北時報的文章) 他認為,台灣這座島嶼是發展強力再生能源產業最理想的地方,但是同時也應該要更加重視能源的節約。

儘管對許多環境議題有興趣,瓦爾特博士仍是著重在生物多樣性的領域;他在牛津大學的博士論文便是以『小鳥體外的寄生蟲』為主題。「所以我從非常小的生物體開始研究,然後拓展到全球環境的問題。」瓦爾特博士說。從2007年到2009年,他在巴黎與「國際生物多樣性科學中心」(Diversitas)一起工作,該組織主要是促進生物多樣性的研究及其保護的策略,然後將學術性的工作內容轉換成較容易被理解且易讀的報告,並提供給有需求的政府決策人員。他提到最近的一份報告顯示,可能有50-80%的物種將會在這個世紀末滅絕。這是一份多麼令人擔憂的數據資料。

現階段瓦爾特博士正在開發一個新的視頻網站(Crisis of Life.),內容主要是採訪世界上具權威的科學家關於「生物多樣性的威脅與價值」的議題,亦藉此鼓勵民眾參與保護,並重視不同的物種與生態系統。

Crisis of Life 網站  圖片提供:Michael Turton

Crisis of Life網站的影片乃是由瓦爾特博士和他的兄弟所製作,採訪科學家的工作是由駐台灣的記者Klaus Bardenhagen執行,而所有的影片則是由一群德國的記者進行剪輯。現在網站上以刊載了許多有用的資訊,可以提供給教育工作者即有興趣的 民眾參考。

※英文原文刊載於作者部落格《The View from Taiwan

Top

 

書齋:《那些極境敎我的事》之2:喜瑪拉雅─眼睛上天堂,身體下地獄

作者:陳維滄

二、眼睛上天堂,身體下地獄

在山中健行的八天裡,平均一天步行五個小時。其中,第三天從海拔2652m的法克定往3446m的南奇村(Namche Bazar)最為艱苦,大家決定這天拼七小時的路程趕往目的地。南奇村是通往聖母峰最大的村莊,為了適應高海拔,許多登山者把此地作為休整的地方。

下切溪谷沿河岸行走石坡間,巍峨險峻的群山環抱,壯美之至。由於已進入海拔三千多公尺,空氣稀薄,爬起山來更是喘吁吁,緊接著,沿途盡是「之」字蜿蜒的陡坡,山中巨大的古木參天,更顯得坡陡難行。有時,跨越連接兩座大山的小索橋,向下看,腳下百公尺深的急流奔騰,溪谷深處巨石纍纍,場面壯觀極了。疲軟的雙腳踩在搖搖晃晃的小橋,感覺簡直像是在「飛」。

眼睛所見如天堂的美景,我的心欲展翅飛翔,無奈緊接著是「之」字形陡斜的山路,在2公里內海拔陡增640公尺,這段路像黑暗的地獄,我費勁的喘氣,稀薄的氧氣似乎永遠也吸不夠,而雙腿像綁了沙袋,舉步困難。隨著天色漸暗,雲霧迷濛,太陽被山遮住了。前一分鐘陽光絢暖的山巒,已全被烏壓壓的黑影籠罩,氣溫從20℃度驟降到5℃。身陷險峻的高山中,寒風冰冷得刺骨,我努力的跨出一步步,和遙無止境的溼滑冰雪地搏鬥。

終於,太陽這個愛作弄人的燈光師,結束了調皮的捉迷藏,從雲端灑下一道金燦燦的光束,南奇村就在眼前!花了整整八個鐘頭,終於看見藏人、雪巴人的村莊,抵達了通往聖母峰最後的大村落。小客棧裡的溫暖和友情,使我的心暫時安頓下來,熱呼呼的奶茶直暖心底。

 

※本文轉載自《那些極境敎我的事》

那些極境敎我的事-圖片提供:時報出版

【書的小檔案】

書名:那些極境敎我的事

作者:陳維滄 先生
出版: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10/08/26
定價:300元

 

※贊助環境資訊電子報 送好書&泰迪熊
捐款支持台灣環境資訊協會「守護台灣!環保意識提升計畫」滿1000元,即可獲川流文教基金會陳維滄董事長致贈攝影新書「那些極境教我的事」,還有精緻手工製Boyds泰迪熊,敬請把握捐款助環保送好禮的機會。

Top

 

發行單位:社團法人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 環境信託基金會(籌)
Tel:+886-2-29332233‧ Fax:+886-2-2933-2059 ‧116台北市文山區萬隆街38號(近捷運萬隆站)
環境資訊電子報‧投稿信箱: infor@e-info.org.tw訂閱 / 退閱
發行人:陳建志‧總編輯:陳瑞賓‧副總編輯:夏道緣
編輯:彭瑞祥、高美鈴、詹嘉紋、陳韋綸、李詩婷、陳姿穎    ‧副刊責任編輯、網編:張慧芬
※感謝保誠科技贊助虛擬主機發送本電子報
※感謝各界志工與捐款者支持,詳洽徵信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