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鯨一向以高度智慧和複雜社會結構著稱，如今又多一項驚人紀錄。一群生活在美加交界薩利希海（Salish Sea）的虎鯨，近日被科學家發現以海帶彼此摩擦身體、進行類似「梳理」的行為。
這是目前首次有紀錄顯示，海洋動物會使用「工具」進行互相護理的行為，突破過往認為僅限於靈長類的社會互助現象。
研究團隊運用無人機持續追蹤拍攝，記錄到這群虎鯨會咬斷約60公分長的牛尾藻（bull kelp），將其放在鼻端或側身，並主動靠近其他鯨魚，將海帶夾在彼此身體之間來回摩擦。
該研究已刊登於《當代生物學》（Current Biology）期刊，並由美國虎鯨研究中心主導。
「不是偶發行為，而是普遍現象」
「我們一開始以為那只是隨機行為，但後來發現幾乎整個族群都有這樣的互動，這是令人非常興奮的時刻，」研究主筆、美國虎鯨研究中心（Center for Whale Research）研究總監魏斯（Michael Weiss）表示。
這種被稱為「互助海帶摩擦」（allokelping）的行為，主要發生在年齡相近、血緣親近的虎鯨之間。
研究團隊觀察到，皮膚出現脫屑或龜裂的虎鯨個體，更常參與這種海帶摩擦行為，顯示這可能有助於清理死皮、減少寄生物。此外，褐藻類如牛尾藻已知具有抗菌作用，進一步支持這是某種「皮膚保健」行為。
但除了生理功能外，這種行為更可能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共同作者、艾克斯特大學的研究員克羅夫特（Darren Croft）指出，許多社會性動物包括人類，都透過肢體接觸建立關係，「我們會擁抱好友、拍肩問候，而虎鯨或許也是藉此方式維繫彼此間的社交情感。」
這項行為無論性別或年齡皆有出現，反映出牠們之間高度的合作與社群意識。
彷彿人類社會的「按摩時光」
「對靈長類來說，觸覺接觸能降低壓力、加強關係。我們已知虎鯨經常會用身體與鰭彼此接觸，但加入海帶作為媒介，可能提升這些互動的意義，」克羅夫特補充。
此外，科學界早有紀錄顯示鯨豚會將海帶披在身上，可能為了玩樂或自我清潔，這種現象被稱為「海帶披掛」（kelping），但此次觀察到的互動顯著不同，牠們會選擇、修剪並有意操作海帶，進行雙方參與的互動，為首次發現。
此外，全程的摩擦動作僅靠身體核心肌群的力量進行，牠們沒有手，也能流暢完成這項合作行為。
聰明捕獵者 更展現社會文化行為
虎鯨屬於海豚家族，是地球最頂級的掠食者之一，成魚體長可達10公尺，體重高達10公噸，遍布全球海域。牠們已知會合作獵食，但此次的「工具互助」行為，將牠們的智慧與社會性再度推向更高層次。
「這些虎鯨之間有深厚的關係，我們已知牠們擁有複雜的社會互動，但能發現這種嶄新的行為，仍讓人驚喜，」魏斯說。
令人意外的是，儘管這群虎鯨已被研究長達50年，直到去年才首次透過無人機鏡頭發現這項行為。研究人員指出，這證明即便是最受監測的海洋哺乳類，依然有許多未知等待人類探索。
稀有行為恐因族群衰退而消失
目前，這群虎鯨面臨極高滅絕風險。牠們主要仰賴王鮭（Chinook salmon）為食，但因氣候變遷、過度捕撈與水壩阻礙洄游，王鮭數量大幅下滑，使得虎鯨逐漸陷入飢餓。
同時，被用來「梳理」的牛尾藻也面臨生存壓力。這種大型褐藻依賴冷水生長，氣候變遷導致海水溫度升高，使整片藻林在北太平洋逐漸消失。
「我們可能不只是失去這73隻虎鯨，而是連牠們累積千百年來的行為與文化也一併消失，」魏斯沉重地說。
儘管部分學者對研究中「首見工具製作」的說法持保留態度，例如喬治城大學生物學家珍妮特・曼恩（Janet Mann）指出瓶鼻海豚使用海綿覓食也可視為類似行為，但多數學者仍認為，這項研究拓展了我們對動物社會行為與文化傳承的理解。
未來，科學家希望進一步探查這項行為是否僅限於薩利希海的虎鯨，或在其他族群中也有類似模式。
參考資料
- The Guardian（2025年6月23日），Killer whales seen grooming each other with kelp in first for marine tool use
- Reuters（2025年6月24日），Killer whales use seaweed as tools to groom each other
- Science（2025年6月23日），Killer whales groom each other—with pieces of kelp
- CBS（2025年6月23日），Killer whales caught on video grooming each other with seaweed after master's student noticed "something kind of weird" going on
- BBC（2025年6月23日），Killer whales make kelp tools to 'massage' each other
※ 本文經授權轉載自《關鍵評論網》，原文標題〈虎鯨「海底養生術」曝光：科學家首次捕捉牠們以海帶互相梳理皮膚〉。不適用CC共創授權條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