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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多樣性] 繽紛溼地的美麗代言者──台北赤蛙復育記(上) 作者:朱惟君(台灣環境資訊協會) 我們總以為維繫或保存一處生物繽紛多樣的溼地環境必然需要付出昂貴的代價,當然,這並不乏許多有案可考的實際案例;不過,實踐經濟與保育美麗共生的典範,卻也並非全然遙不可及,這可就要從一池蓮花田與迷你秀氣的台北赤蛙談起。 夏日清晨,清麗的水塘裡,米白、艷黃、藍紫、白的、粉紅的……一朵朵睡蓮正繽紛盛開,78歲的楊文石一早就來採摘這一季的美麗收成,只見他輕輕彎腰、順水一溜,就是一朵,才一個小時,已裝滿曳在身後的一大水盆。靜靜水池底下,另藏著一如野地般蓬勃的盎然生命;就中交織著許多人長期的努力與堅持,才讓眼前這一切自然呈現。 溼地生態供養著喧鬧、多樣的生命型態,擔負相當重要的棲地角色;但隨著人類開發腳步的步步進逼,大量溼地或遭填平、或因農藥的施用遭受污染,許多賴此依存的生物因此面臨存續的威脅;台北赤蛙因為對環境極度敏感,境況更形危急,目前僅剩台北、桃園、台南、屏東幾處的點狀族群分布,而且數量還正持續下滑中。 尷尬的第一次接觸 意識到台北赤蛙瀕臨絕種的危機,台北市立動物園的林華慶組長從1999年起展開台北赤蛙保育計畫,多次帶領動物園的研究團隊到野外調查牠們在北台灣的族群分布。當他們來到楊文石的睡蓮田,發現這裡尚存百餘隻台北赤蛙,同時池裡還保有多種珍稀的水生動植物,因而將這裡設為長期追蹤的研究樣區。 2000年夏天,因為道路建設的水泥工程,讓原本為數不多的族群驟降到50餘隻,就在林華慶爭取到經費,試圖以補貼方式與楊文石協商停用農藥與殺草劑時,卻慘遭全無共識的尷尬碰壁。這讓林華慶體認到,「棲地保育除了蓮田主人外,還當積極獲取社區認同,才能長久落實在地保育。」 2002年暑假,動物園與橫山國小共同舉辦了為期一周的教師研習營,橫山國小的總務主任吳景泉在當地任教職十多年了,與楊文石阿伯熟識,自願擔當溝通的橋樑,除了僱人到阿伯田裡拔草,也帶領學校小朋友一同幫忙,不用除草劑的過程倒是水到渠成;但蟲害問題攸關收成,要說服已經使用農藥二十多年的阿伯停用,一直難有進展。 一次偶然的機緣,動物園推廣組的程禮儀聽了「慈心有機農業發展基金會」輔導農民轉作有機的案例過程讓她感觸深刻,因此開啟了動物園與慈心合作的契機。 李逢棋是慈心派往了解情況的輔導人員,面對這個棘手的案例,他採取「增加曝光率」的方式,讓阿伯先熟悉他的存在,雖然恆常的情形是:阿伯仍自顧自忙自己的事,不大搭理他;但當阿伯採蓮花採到田埂邊時,他就把握機會跟阿伯說上幾句話。期間,等到阿伯收工後的晚上十點多,可以看到李逢棋提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就來到阿伯家中,一邊放著照片,一邊跟阿伯慢慢細說:不用農藥對環境及生命很有價值、對身體較健康、不用農藥也能種得起來、也將幫忙賣花等。就這樣,李逢棋用心關懷、滴水穿石的耐性,日漸贏得阿伯的信任,終於答應2003年開始停用農藥。 自然天敵來制衡 2003年初夏,蟲害肆虐,滿池睡蓮葉給水螟蛾幼蟲吃得倒像都成了細碎的浮萍,沒有葉子幫忙行光合作用,哪來蓮花賣。李逢棋及林華慶見狀,比阿伯還緊張,「雖然我們一直跟阿伯說,以前蟲害多就是因為農藥把天敵都殺死了,只要忍耐一段時間,自然就會達到平衡,但究竟要等多久,誰也沒把握。」 可喜的是,到了夏末水螟蛾的剋星如紅娘華、水螳螂、龍虱、水蠆(蜻蜓幼蟲)等水生昆蟲的數量就漸漸多了起來,連過去三年來從未觀察到、對環境污染極為敏感的虎皮蛙也頭一回露臉了。 這正印證了林華慶不斷闡明的生態論述,「一塊健康的土地,生物多樣化的程度一定是非常高的,它的特色之一就是沒有任何物種的數量會特別多,包括『害蟲』。」 「有時只不過讓腦袋稍稍轉個彎,」林華慶說,「既顧全了生態保育,同時又不會犧牲太多的經濟利益。」當保育不再唱高調,就能走得長長久久。 豐收的喜悅 「一大水盆的蓮花大概有多少朵?」我好奇地問了阿伯,阿伯說約有二千多朵。每天從早晨7、8點一直到日正當午,一刻也沒歇息的楊文石已將小貨車的後座滿滿裝載了一桶桶的睡蓮花,沁香滿溢中,我們很替阿伯今年的收成感到高興;看來,台北赤蛙的保育工作並未打亂阿伯忙碌而踏實的生活步調,反而讓他對於生命與土地更多了一份疼惜。(待續)(2005-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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