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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續的發展] 謙虛自省 莫忘亞齊 作者:林正修 (台灣亞齊青年工作隊召集人、台北市政府顧問) 近來因為南亞善款被政府新聞局延宕而引發了爭議,但實際問題不只如此,有沒有人想過這筆錢真的如期撥下去是否能夠直接到災民手中?所申請的項目是不是受災最重的地區或是最迫切的項目?如果項目不是發放金錢或物資而涉及建物營造或經濟活動,當地合作的對象是否有執行的能力?最後,我們在那裡可以找到以上問題的資訊? 台灣的南亞震災捐款政府共承諾16億台幣,全球排名第八(資料來自美聯社、行政院)。若加上民間社團的部分至少共有近50億的善款。作為一個公民與善行的贊助者,我們除了捐款與作義工外,還有責任去瞭解後續執行的情形。 在南亞海嘯傷亡最重的印尼亞齊省,超過24萬人死亡,50萬人無家可歸,世界各國的政府與非營利組織進駐八個月以來,受困於印尼政府的透明度與執行力,加上政府軍與自由亞齊運動(GAM)長年交火,使得災區重建的進度十分緩慢。 筆者與台灣專業團隊及青年學生今年3月,8月曾兩次訪查亞齊的重建。根據聯合國災後六個月的調查,約只有9億美金到位在執行,占預估需求51億的18%。各國的計畫雖有執行上的困難,但卻旗幟鮮明,努力不懈。而台灣除了少數如慈濟以外,無論官民在當地幾乎沒有能見度(基督教團體在蘇北尼亞斯島例外,但此島非海嘯災區),在這場世紀的人道救援中,我們台灣空有熱心的民眾,卻無法順利地推展工作,也沒有相應的能見度,到底問題出在那裡? 亞齊是伊斯蘭文明在東南亞的發源地,歷稱「麥加前廊」。亞齊人民的抵抗讓荷蘭的殖民者卻步。自70年代開始,亞齊歷經30年的軍事戒嚴,在過程中喪失上萬人的性命仍然爭取自由。海嘯對亞齊是一場滅頂的巨難,但亞齊人還是擦乾眼淚逐步收拾自己殘破的家園。海嘯為亞齊爭取到國際的關注與資源,8月15日印尼政府與自由亞齊的和談,為亞齊的重建帶來一線曙光,亞齊人民強韌的地域認同令人動容。 要幫忙像亞齊一樣的社會,若沒有對伊斯蘭文明有基本的理解與尊重,是無法進入其社會脈落。若以為只要有善款在手與愛心滿懷就可以重建順利,這種想法未免過於簡單,而這正是一些台灣與各國非營利組織在亞齊的困境所在。 真要協助災民,就要有安營紮寨的決心,不能只在遠方提供物資或假手他人。舉例來說,外國NGOs的工作人員幾乎半年來駐守在災區,而台灣的團體則是來來去去。 真要參與重建,就必須克服語言及文化的障礙,在當地社會找到可信的執行單位。台灣遠赴亞齊的團體在語言(英,印文)與文化的適應上都嫌不足,少數的例外是慈濟,在第一線工作者常可見到三與皆通的馬華師兄姐即是一個成功的模式。 若要讓台灣的民間力量延伸到國際,NGO內部與之間需要更多的基本養成與整合。其次如果我們把救災困難的責任都歸咎於中共的打壓,這樣的態度既不了解國際人道救援的操作,也昧於於災區的事實。 事實上是除了幾個以聯合國會員身分出席的官式場合台灣無法出席外,災區重建的項目多到目不暇給,只要有心有願能持續,沒有人會阻止台灣做善事,各位不信只要看看作為「特區」的香港在震災裡可以成就多少事。 據說,我國在海嘯發生初期對印尼慷慨的捐輸,政府高層是期待印尼在國際的場合發言支持台灣。沒想到在台灣成為世界衛生組織觀察員身分的討論上,雅加達的表現並不如我們所預期,使得臺北對其後的救災工作就心灰意冷。 中共的打壓是我們外交的現實,但問題是如果我們把國際人道救援的工作與外交突破混為一談時,其結果可能是既無真實的突破,也得不到他國人民真正的尊重!台北的外交決策圈在盤算與雅加達及北京的攻防時,有沒有想想亞齊嗷嗷待哺的亞齊災民在台灣的承諾落空後會有什麼感覺?有沒有想到一旦政府的資源撤守,台灣在當地第一線的志工與組織會面對何種的責難? 台灣的國際困境不是一日所形成,所以也不期待短期可以有突破性的解決。南亞救災的教訓就是請我們的領導階層切勿把人道救援當作外交突破的短線操作。讓我們的外交人員回歸專業,少做一些接機導遊的「內交」服務,把真正的才智用在駐點紮根的組織工作。讓有志服務的NGOs能夠得到外交體系多一點的協助,少一些摸索的時間與資源浪費。 台灣關心亞齊的重建,既是對擴大知識胃納,了解他者(otherness)的嘗試;也是在行動層次,測試台灣社會關注議題的耐久度。 謙虛地反省,讓台灣民間善良的力量得到最大的發揮與國際肯定;莫忘亞齊,因為有過921切膚之痛的我們,最能了解重建的艱難。(2005-09-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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