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猩猩的悲歌

野生動物保育篇　

作家：黃怡

　　對於國際保育界人士而言，像我們這類「茹毛飲血」的華人國家，總多少背負著戕害野生動物的原罪色彩。最近，世界自然保育基金會（the World Wide Fund forNature）表示，在全球野地平均每一平方英哩中的紅毛猩猩數量，可能還少於台北市平均每一平方英哩的紅毛猩猩數量。當然，這是存心損我們的。

　　「台灣人，你為什麼不生氣？」我知道以上的講法不止誇張而已，但是算了，既然提到紅毛猩猩，乾脆趁機多了解了解牠們吧。說不定你可以為牠們做點事情。 首先，關心２０００年「地球日」活動的朋友，或許注意到「紅毛猩猩國際基金會」（the OrangutanFoundation International）第一次帶著鮮明旗幟走出來了，在美國加州聖地牙哥舉行活動，為什麼？因為一九九七到九八年在在印尼､馬來西亞的霾害（森林大火），加上九八年印尼政局開始動蕩不安，遍地的林地盜伐和鑽石､黃金的開採，使紅毛猩猩棲地大面積的遭受破壞，平均一年減少一千隻。這種祇生長在蘇門達臘及婆羅洲加里滿丹的大猿，極可能十年內從野地完全消失，僅動物園可以偶爾看得到了。

　　請試試按照「orangutan」 發音，這在牠們當地話就是「樹棲人」的意思。中譯名則衝著牠們的形態而來，這些生長在濕熱森林中的靈長類動物，渾身披著紅色的毛髮，蘇門達臘的顏色較淺，近棕色，加里滿丹的顏色是紅棕色。成熟的雄性紅毛猩猩有鼓鼓的頰囊，以及晃來晃去的喉袋，大約一百二十五公分高，重達一百一十公斤，雌的則僅二分之一重量。雌雄的最大差別，是雄的常常下樹，行走的距離較長，吼聲數哩之外可聞，雌的卻幾乎從不下樹。

　　紅毛猩猩是僅次於大猩猩的第二大猿，由於長年樹棲，必須從這樹攀越那樹，牠們的臂膀異常精壯，據十九世紀自然學家華萊士（A.R.Wallace） 的形容，紅毛猩猩力大足以「扳開鱷魚的長嘴，撕扯掉牠們的喉嚨」。然而，牠們平時吃的是果子､樹皮､樹葉､螞蟻､白蟻和蜜蜂等，高達四百種食物，不遭受迫害，在野地可以活到六､七十歲，至於性情呢，非常害羞，喜歡獨居，除了自衛之外，罕見攻擊人或其他一切動物。

　　研究紅毛猩腥的世界級專家嘉蒂卡斯（Birute Galdikas，她是著名人類學家李奇三個有名的女弟子之一）曾說，紅毛猩猩運用語言的能力，大概等同於三歲的人類孩童。她提起在一九七八年，有個學生沙必諾（Gary Shapira）教一隻叫蕾妮（Rinnie）的紅毛母猩猩手語，牠進步神速，有一天，蕾妮牽起沙必諾的手，想引誘他，被他推開了，從那以後，蕾妮傷心極了，再不肯學手語。

　　當時嘉蒂卡斯的兒子班提（Binti）兩歲 ，天天耳濡目染沙必諾對蕾妮的手語教學，把所有招勢都學會了，他於是跟每隻紅毛猩猩以手語「交談」，一年下來，他的動作､感覺都像極了紅毛猩猩，可以完全了解紅毛猩腥的想法。嘉蒂卡斯的朋友認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勸她把兒子送到外地就學。現在班提二十三歲了，回到婆羅洲他母親的研究中心做義工。「我有三個孩子都這樣，想為紅毛猩猩做些什麼，因為他們從小最好的朋友就是紅毛猩腥。」嘉蒂卡斯今年（２０００）三月份接受紐約時報專訪時這麼說。

　　棲居在婆羅洲及蘇門答臘低地雨林的紅毛猩猩，種群膨脹的速度極慢，據研究，雌的紅毛猩猩八年才懷孕一次。然而，在二十年來，牠們的棲地有百分之八十被夷平，從事紅毛猩猩保育工作的人員，面對印尼政治的詭譎多變，常常祇好賄賂當地官員，以免他們對轄區內種種不法破壞雨林及都偷獵的行為網開一面。這種亞洲最大的猿，約末僅存兩萬隻到兩萬七千隻，屬「瀕危」級的物種，尤其是一九九三年至今，蘇門達臘部份消失的數量極其驚人。

　　至於為何國際動保界要那樣「虧」台灣呢？據傳，幾年前霾害發生時，紅毛猩猩不得已從火霧中逃出，靠近村莊覓食，村民為了捕獲小的紅毛猩腥，往往先以亂棒將母親打死，再將牠的小孩五花大綁，交由不法商人送到像台灣這樣容易走私的地方販售，一隻可賣上台幣三千元。無數的小紅毛猩猩，還沒來得及上岸就死了。這類消息無法證實，除了不時有紅毛猩猩從城市的飼主家逃出，有勞警察及記者出動，我們這才恍然大悟：傳言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