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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 神話．科學．散文 (一) 作者：賈福相 時光倒流四十三年，我也是十八歲。十八歲的人要聽些什麼？ 在中學和大學時當聽演講，不是自己選擇，是學校安排的。錢穆先生對我們講治學方法，一點也沒有興趣；胡適講世界教育史，他對年代如數家珍，我對他的記憶力很佩服；于斌主教的講題毫無印象了，只記得劉真校長說于先生在美國時，很多女孩子追他；沈昌煥的口才很好。 我不知道十八歲的人要聽什麼。 從講演人的角度來看，我可以問問自己要講什麼。這答覆比較容易。第一，內容一定是我熟悉的。只有熟悉才能不離譜，才有知識性，才不會弄錯。第二，要動聽些，要動聽就要有趣味，就不能鑽牛角尖，就要大。 這樣，就引出了個題目──我的人生觀：神話、科學、散文。 ．好的神話一定要美，美了才能流長，才能百講不厭。神話中我偏愛后羿的故事，他射下九個太陽，救人猿於災難，那是何等氣勢、何等壯麗…… 神話是鬼神之說，有些迷信。神話有別於鬼話，鬼話是胡說八道，而神話雖然是思想無限制的伸展，但大部分是寓意的。世界每一個國家都有傳統的神話。希臘如此，今天沒有文學記載的很多部落也是如此。許多早期的神話都沒有作者或出處，很多是宗教性的、道德性的，但好的神話一定要美，美了才能流長，才能百講不厭。中國盤古的開天闢地、女媧補天、后羿射日、湘江女神、白蛇傳是好的神話，而鄉間傳說的黃鼠狼變成仙女引誘男人、道教兩吋半高的髮神蒼華等等就太俗了。 我偏愛后羿的故事。試想十個大太陽，炎炎如火、水乾了、魚死了、花草樹木被焚了，我們的大英雄力拔山兮氣蓋世、挽長弓，連發九箭，箭無虛發，射下了九個太陽，救人類於災難，那是何等氣勢、何等壯麗。關於后羿後來的故事有兩種說法：一個說法是他美麗的妻子嫦娥因為偷了他長生不死的藥，無顏以對，就逃到月宮裏永不出來了。 后羿守了半輩子寡；另一個說法是因為后羿成名後很多女子喜歡他，於是他有了外遇，有了婚外情。可愛的嫦娥既悲涼，又無助，一怒之下，不告而別，一個人跑到月宮中，后羿百般道歉，她還是不原諒他，年復一年，眼看著日月變得蒼老。 我喜歡第二個說法，因為故事中有愛、有恨、有忍耐、百寂寞、有錯誤，更重要的是有大膽的革命。那時社會上是一夫多妻制，大賢人舜就有兩個妻子，而且三個人融融洽洽，是社會幸福的典模；嫦娥不如此想，她是弱水三千，寧取一瓢飲，飲不到就悄悄地出走，跑到冷宮，孤零零的一個人，懷千年的寂寞，萬年的相思，年年淚如秋雨，秋雨似冰，每年都會把冬天引出來。 中國的武俠小說，也算一種神話的繼續，可惜很多這類小說立意太粗糙，俠客無所不俠，壞人無所不壞。為江湖的恩怨和仇恨殺人流血，好像殺人是可以鼓掌的、可以慶祝的。我不喜歡這種內容，但寫武俠時思想是很自由，作者可以用自己想像力創造劍俠、刀俠、拳俠。 【文章連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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