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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 月光河 (下) 作者：賈福相 瑪利亞和奈吉爾是公證結婚，一切是他們計畫安排的。結婚的頭一天我們請了所有外地來的客人晚餐。25個人，由奈吉爾掌廚，BBQ牛排。飯後，瑪利亞特約的鋼琴家，一遍又一遍地預演。這些曲子都是她精心挑選的，每一支曲子也是婚禮進行儀式的信號：雙方父母入坐，伴郎伴娘入廳，新娘入廳等等。結婚的第二天，許多朋友又到我家來午餐、飲茶。幾位好友從佛羅里達州、舊金山、西雅圖、溫哥華遠遠的趕了來。結婚是喜事，有朋友自遠方來也是喜事，這樣的喜事重重一生會有幾回。 婚禮準備最殷勤的事莫過於縫製女兒的禮服了。前前後後瑪利亞和她母親至少忙了一個多月。或週末或晚間，縫了再拆開，剪錯了再買料子。她們一定要十全十美，有時失望，有時喜悅，在樓下的大房間裏，桌上、沙發土、地毯上都堆滿了衣料，幾乎沒有下腳的地方。有一次妻子不在家，瑪利亞一個人忙，好久聽不到聲音，我到樓下去看她，她竟然在沙發上睡熟了，手裏還拿著剪刀，臉上還綻著微笑，我沒有叫醒她，輕輕地把門掩起來。 婚禮結束聚餐的時候，我的朋友王家璜向新娘敬酒，之後是新娘新郎致答辭，再後是雙方父母的回謝。妻子鼓勵我到台上講幾句並謝謝許多友人們。 步上台時，看到了女兒含淚的眼神。看到了窗外新雨初霽的清新，一大片陽光剛剛照在盛開的蘋果樹上，知更鳥在唱，雲後透來的天空這樣藍，而一切又這樣多變。情與景突然匯成了一小股暖流，注入我的血液，我斷斷續續的講了可以題名為「圓的韻律」的話。凌亂而不得體，但第二天，女兒來電話要我把這一段講話寫下來，送給他們作結婚禮物： 「自然」有四個季節 五月蘋果花開 不要怕不可預測的變化 我對你們講，生物的「共生」 我對你們講，「愛的自由」 女兒結婚一週了，家裏特別清冷，心情也特別清冷。星期六晚餐時，我開了一瓶陳年白蘭地，給妻子倒了一杯，並且半開玩笑地說，兩個女兒都已出嫁，我們總算又獨立了。她不理我，望著窗外，我真怕她又要哭。 電話鈴響，是瑪利亞，她向我借車子，因為她們舞蹈團要去臨近一個小城表演。我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心中反而有點甜甜的感覺，久久不散。 原來我一直是不願意「獨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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