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作家]

屠鯨、護鯨、賞鯨、海洋健康兼論《白鯨記》 (四)

作者：賈福相

　　《白鯨記》故事結構雖然簡單，用字用典，所探討的題目卻極為複雜，作者引用《聖經》故事，但又諷刺那些故事的內容。他談人生、談宇宙、談歷史、談哲學，他懷疑，他找不到答案。真理和虛妄混合，美麗和醜惡混合，上帝和魔鬼混合，結果是無所謂美醜，無所謂真假。他以為相信因果報應的樂觀態度是膚淺的。

　　大洋中的捕鯨船是人生之航。

　　以實瑪利說：「有誰不是奴隸呢？」又說：「我不知道，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作者指出人的價值觀是靠不住、見仁見智、因時因地因人而異的。看到大鯨潛水時雄壯的姿勢，以實瑪利說：「如果是但丁就會看到魔鬼，如果是以賽亞就會看到天使 。」正如那個瘋狂的船上小廝所說：「你看，他看，我看，他們看，你們看，我們看。」

　　勞倫斯（D. H. Lawrence）特別推崇《白鯨記》。1927年他寫了一首詩：

　　狩獵，最後的偉大狩獵，
　　獵什麼？
　　莫比迪克，巨大的抹香鯨；
　　蒼老，野蠻，獨自奔游；憤怒的時候更可怕，常常被攻擊；
　　雪一樣的白。
　　當然，鯨只是一個符號。
　　符號象徵什麼？
　　我想，作者也不知道，
　　這才是最好的一部分。

　　獵什麼？白鯨代表什麼？是書的主題，但書中並沒有供給答案。

　　梅爾維爾的白鯨，和柯麥隆的《鐵達尼號》一樣，雖然相去147年，他們都在懷疑人類控制自然的妄想。做「主人」的動機使我們誤入歧途，最後導致死亡，我們並不是不知道，但自大狂使我們繼續。人類的前途如何？正如以實瑪利說：「我們永遠也不知道。」

　　像人和鳥一樣，鯨是溫血哺乳動物，牠們住在大家庭中，彼此照顧，懷孕期可達17個月之久，生產後母親全心全意餵奶，有時全家幫忙，嬰兒期一至數年。但鯨最特殊的還是牠們巨大無比的身軀，在地球上真是前無古例，說不定也後無來者。一頭大藍鯨重13萬6千公斤，體長100尺，心臟像小轎車一樣，睪丸重100磅。藍鯨初生之犢也長25尺，重2000公斤，每天可喝250公升高脂母奶，每小時體重增加3.7公斤。

　　從赤道至兩極都是鯨豚活動地盤，有些大鯨每年定時遷移，來回數千里，在溫水交配生產，在寒水覓食。牠們幾尺厚的皮脂可以防熱，也可以禦寒，所有鯨豚都賴呼吸空氣維生。有的鯨可在水下停止呼吸一小時之久，牠們鼻孔在頭頂，浮出水面噴水可達25尺高，噴出迷迷濛濛的霧，在陽光中散布彩虹，顯得莊嚴而神聖。

　　陳義芝在寫鯨的一篇詩中，描寫噴水的一段：

　　我向藍天噴射水柱
　　好比大聲朗誦
　　占領一座島的宣

　　使無神論者，也能望到神。

　　吞食約拿的大魚，一定是抹香鯨，因為只有殺傷亞哈船長的鯨，才有這種能力。莊子的「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說不定也是鯨（待續）。

【文章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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