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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潛龍 斜射的陽光,從掩映的雲間穿落下來,有如跳動的星火,在金黃色的枝葉間蔓延燃燒,在我的身上留下溫暖,在我的眼底留下幸福。在這裡,故事的情節並不重要,時間變得鬆散,而期待的心情早已放下。我來霞喀羅,靜靜地享受一角的天光。 作者:企鵝 我從來沒看過活著的長鬃山羊,當我終於有機會看到時,我巴不得自己從來沒有看過牠。 某日,急救站在傍晚接到山區來電,有人在中部山區某一個常常有土石流的村落旁,發現了一隻中了山豬夾的長鬃山羊,他們急忙前往處理救護。「那裡不是一般人會知道的地方!」急救站的朋友拿著一張手繪地圖跟我說,「我們翻了好幾個攔砂壩才找到他們。」他們下山時已是近凌晨時分了,直到隔天上班時我才知道這件事。 「這個盜獵的人實在很聰明,他把獸夾放在溪邊,一個動物會來喝水的地方。」他指著現場照片跟我說。照片裡的長鬃山羊,前腳踩著溪水,一隻後腳被獸夾夾著,另一隻後腳因為長時間掙扎,在驚恐的情況下踢著溪畔的大石塊,石塊上斑斑的血跡,描繪出牠驚恐的程度有多少。原本只是想來喝個水的牠,怎麼想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水沒喝到,淚水或許已經從牠的大眼睛裡流了不少。 「我們接力地把牠抬下攔砂壩,那個誰還不小心差點閃了腰。」他笑著說。這裡不時在上演時動物版的「急診室的春天」,病人不會哀號,卻會張著大眼睛看著我,直直看穿到我的靈魂的最深底,我彷彿會代替牠們哀號。「你要看看牠嗎?牠情況不太妙喔!」我尾隨他到了一間欄舍裡,從未謀面的長鬃山羊趴在隔板後,牠轉過頭來望著我,跟五十圓銅板一樣大的眼睛還蠻有精神地看著我,我摸摸牠的身體,一種不同於觸摸標本的觸感,有生命的感覺。 「牠醫不好了嗎?」我抬頭發問。「大概真的沒辦法了,被獸夾夾到的那隻腳已經沒救了,而另一隻腳也神經壞死,這種動物不太能麻醉……如果沒有辦法,最後大概得安樂死。」我們邊走出籠舍邊說,正如醫師往往很少會在病人前宣布死期將近一樣,我們或許也相信牠也聽得懂我們在談論著牠的事。「是隻母的喔!很大隻吧!」他翻閱著現場照片跟我說。母獸對於一個族群的重要性,有時會比雄性要來得有價值,更何況是這種已經受到絕種威脅的動物,一隻成年的母獸,如果牠能好好的活著,牠能做的可以有好多好多,真的好多。 我們看著現場照片,血跡斑斑的石塊、獸夾的特寫、另一隻因為掙扎而受傷壞死的後腳、或許也自知離死期不遠的大眼睛;照片不停的翻閱,我的心情不停地震盪。我突然想到手塚治虫的黑傑克裡其中一節,黑傑克正在手術房裡動手術,突然有歹徒闖入,控制了醫院用來要脅警方放走他們同伙,中途歹徒將電力系統關閉,黑傑克摸黑完成了手術,而歹徒也被警察給抓了起來,不過因為電力系統的中斷也造成了部分病患的死亡。最末,黑傑克步出手術房之後跟歹徒說了一句話:「你們可真厲害,我費盡心力才救了一個人,你們輕輕鬆鬆地就殺了五個人。」 人與動物的生命分際在什麼地方?如果人類不再在是因為維生的需求而去捕救野生動物,野生動物又有何能耐來抵抗這些無謂的捕殺?這並不單只是生態層面的保育思考,而是到了道德層面的思考問題。人們對待動物的態度,動物會真誠地反應回來;而人類對待環境的態度,環境也將會與同樣的態度反應回來。尊重是存在彼此將彼此擺在對等的情況下,而不是單單地只是像那個村落,僅只是在村落口立了一個「嚴禁盜獵、捕捉野生動物」並署上一個「永續發展協會」名字的牌子。牌子如果會做事,那高速公路上就不會有任何超速或危險駕駛的行為了,永續發展也不只是單純的口號名稱,只是喊一喊或者安插到名稱裡,那麼一切就真的會「有拜有保祐」。 在此之前我從未在野外看過活著的長鬃山羊;如果可以,我巴不得與牠不曾相見,或者不是在這種令人情緒低落的場合裡。黑傑克的話在我步出急救站仍然於腦袋裡迴盪,「你們可真厲害,我費盡心力才救了一個人,你們輕輕鬆鬆地就殺了五個人。」某種層面來說,長鬃山羊的盜獵事件也可以算做是一種殺人行為吧? 引介:許家菁 除了植物學家以外,一般人很難理解台灣生態系竟是北半球各生態系的縮影,台灣植物原來隱藏著這麼多獨特物種的祕密;如果不是《發現綠色台灣》,誰會察覺出台灣植物在全世界其實是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由於台灣地理位置的特殊,使得台灣同時存在熱帶、溫帶及類似寒帶的生態環境。如果時間足夠到可以按照本書來場環島植物之旅,從北往南移,就是草原、落葉林、溫帶常綠闊葉林過渡到熱帶雨林、熱帶季雨林、熱帶稀樹草原的視野;而在低海拔地區,則有以樟木和楠木為主的亞熱帶闊葉林,愈往高處走,就逐漸進入類似寒帶地區的針葉林世界。有這樣的植物生態當然就會影響到其他生物的生存形態,於是環島植物之旅就活生生地成為聯合國生態之旅,這就是台灣生態環境獨特的地方。 當然,這樣的文字敘述可能帶了點生硬的隔閡感,不過本書詳盡生動的圖片將專業的介紹與解說編排得像舞台劇的旁白一般,讓台灣植物得以不同的面貌在閱讀者面前演出場場好戲! 你看過台灣森林裡的高位珊瑚礁嗎?這原本應是海生動物珊瑚蟲骨骼、貝類遺骸、海藻等沈積而成的珊瑚礁,是怎樣形成原始森林的呢?在恆春熱帶植物園後方的「墾丁高位珊瑚礁自然保留區」真的就存在這樣的景色。 即使是耳熟能詳的陽明山,有誰想像得到其中還存在著冰河時期的孑遺植物─昆欄樹。昆欄樹是東亞特有的植物,雖屬顯花植物,但卻沒有導管、花萼花瓣的構造,所以被認為是被子植物中較為原始的物種,更特殊的是這一科僅只有這一種單傳下來,因此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當書中提及各界對台灣植物保育現況時,總令人不禁感歎,台灣的綠色生命力如此奇特堅韌,卻不敵人類的破壞速度,《發現綠色台灣》會成為歷史紀錄,還是開啟台灣人對綠色台灣的重視呢?
作者:賈福相 在露茜家晚餐,她介紹我給剛從澳洲來訪的妹妹說:「這個人,我認識已經20多年了,第一次見面是在他的會議室開會,他招待我們喝威士忌,在辦公室飲酒是犯校規的,也許是因為犯規吧,那是我最快樂的一次會議。」露西只說對了一半,我的辦公室只有葡萄酒,沒有威士忌。其實大學教授俱樂部和研究生之家都有酒吧間,其他的地方如要飲酒得有特別許可,我曾取到了一份許可證,有效期一週,只是我把它延長了15年。 1978年,我初任動物系主任,動物系有31位教授,20幾位博士後和訪問學者,50位助理,75位研究生,研究生人口變化很大,每年有20位畢業,科研主題從古生物、生態、生理、細胞學到分子生物,有的學生住在外地實驗站,其他就住在12層的大樓內,大家很少來往。為了促進友誼和增加彼此之間的關係,每星期四下午,就請5位不同科研的學生,到我辦公室喝酒談話;大家圍桌而坐,頭20分鐘是自我介紹,包括研究興趣和心得,有的人10分鐘喝兩杯,有的人一看見酒就臉紅,沒有人醉過,酒是最好的助興劑,大家都輕鬆下來,暢所欲言,話題常是系內行政和科研,大家輪流講話,很少有一件事每人都同意,有些只是誤會,但每次總有幾件大家都同意,這些事我就在系務會議提出改進,如此使動物系進步不少,更重要的是我認識了許多出色的年輕朋友。 買酒是用我的私房錢(演講費、審稿費),直到一位加州大學的老教授,帝肯先生,被邀到我們系上訪問,他與妻子同來,一週內做了2次公開演講,兩次學術座談會,也約見了不少教授和學生,行前,我送給他由校長室請到的4000元加幣演講費,看著支票,他說:「過去一週,住在你們家,吃你太太做的菜,來回機票也只有600元加幣,4000元加幣太多了。」於是我就告訴他與學生們圓桌飲酒的故事,他如果嫌多,不妨捐點酒錢。他立刻寫給我一張700元加幣的支票,以後,每次與學生飲酒,我們總是舉杯恭祝:「帝肯先生健康長壽!」 1983年,我接任大學研究生院院長職務,與學生飲酒的習慣又續了10年,只是不再是週四,而且每次的酒伴也不再是動物系學生,而是全校4500個研究生中有特殊成就者。 帝肯今年快90歲了,聽說他依然健康如恆。 我第一次飲酒時才8歲,從大風雪中回家,凍得全身發抖,父親給我一杯燒酒,半杯沒有喝完,就殺掉了我的酒慾15年。在台灣讀書時,有時與舅舅到他駐防地(新莊)的小店吃炒麵,總是喝兩杯紅梅酒,又烈又香,飯後,我們就到附近稻田中散步,夕陽如醉,綠竹猗猗,我們意興闌珊,把眷眷的鄉土懷念,遺留在新莊迷濛的郊野了。大學畢業在軍中服務時,一次和女友去台北「白熊咖啡室」聽音樂,自認風雅,喝了第一杯啤酒,幾乎吐出來,卻不露聲色,裝著大方而有文化。 真正懂得喝酒是在英國新堡大學教書時,那時我們一位好友,剛與他妻子分手,每天都沉醉在酒鄉,書也忘了教,公也忘了理。我們比鄰而居,他常來我家晚餐,那時我們女兒才4歲,我不要她們看到酒醉的人,我告訴我的朋友,如果他能白天不喝,晚上我可以到他家陪他,而且可以盡興。如此,每天晚上10點開始,直到喝完一瓶威士忌或者兩瓶葡萄酒為止。然後,他去睡,我就回家。漸漸地,他又回校教書了,我也學會了喝酒的趣味。 幾十年舉杯品酒,也懂得一點酒道:酒要好,地方要好,二三知己,喝得微醺,天南地北,自由亂吹,一點小事也覺好笑。可惜近年來,因為多病,醫生勸我少飲,其中樂趣也只有偶爾得之了。但到現在,我還是不能領略「萬里江山酒一杯」的豪情,卻往往徘徊於「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想思。 本文同時收錄於聯合文學【星移幾度】
「最近有人投稿了一篇文章,我覺得很不錯,你要不要看看?」電話中,協會的瑞祥聲音提高了幾度,平常很難聽得他如此興奮(私下以為他若中了頭彩或不過如此)。果不其然,一篇《枉死的生靈》,讓二人讀罷如獲至寶、大開眼界,不禁好奇起此文主人何許人也? 企鵝,一個生長於屏東的孩子,在台中大度山上完成環科所碩士學位,擔任過墾丁國家公園義務解說員,並曾任職台灣特有生物保育研究中心。或因研究,或因公務,隨其腳步在台灣各處輾轉遷移,以自身接觸各項保育工作,看見了、感受了諸多常人所無法伸及的境域。但光如此形容一個人不免太過片面輕薄,回到文章來看,在其議敘夾雜的論述以外,最是令人難忘的,往往乃是其筆下沛然而熱切的情感。或許是一隻被誤傷的長鬃山羊,或許是一群過境的候鳥,或許是旁人看來枯燥不堪的動物行為觀察記錄……在在展現出鮮活的生命力,輕易感染我們,引領進入一個萬物有情的世界中。 經過一小時的電話交談,得知剛回到家鄉的他,才因為照顧山下鄰人果園中的傷鳥,而忙了一整晚。聽他嫻熟的談起如何捕捉、安撫、照顧傷鳥,頓時對這位喜愛看漫畫、嗑咖啡的作者,有了更具體的認識,也更肯定他充滿情感的筆鋒,是來自天生的熱情兼具學有專精的見闢交織而成。「想邀請你成為週日副刊的專欄作家,可否向讀者介紹你自己呢?」企鵝柔和的聲音巧妙回答:「何不由你來寫對我的介紹呢?」唉,見證過這麼多精彩故事的精彩人物,教旁人如何能以短短數百字盡述之? 不妨,咱們就從他的文章切入,邀大家認識這麼一位說故事的好朋友,並準備好,產生新的衝擊和感動。 「攝影賞析」是我們繼「自然書寫」之後,在週日開的一個專欄。 這回,我們期望藉由「以影像為主體」的「生態攝影作品賞析」,引導讀者進入攝影者拍攝時的生態觀察現場與生態情境之中,讓讀者得以更生活化的方式瞭解豐富多采的生態現象,且靜心感受身歷其境的驚喜吧。 歡迎各界投稿,並請搭配500-1000字左右的文稿,敘訴拍攝時的週邊生態環境與心得。 自然書寫是我們在週日開的一個專欄,想來大家都有與自然相處的經驗-安靜的、沉潛的、活潑的、會心的、輕快愉悅的、充滿無限慰藉的,無論是念天地之悠悠的感概或與大化同一的自在,更或是充滿無限驚奇與驚喜的發現...說說你與自然相處的經驗與故事吧,歡迎大家的投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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