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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兵征旅筆記] 在關懷和運動之間 (上) 作者:李佳達 (烏來關懷聯盟˙台大自然保育社) 根據統計,95%的人對烏來的記憶只有瀑布、纜車及烏來商店街,這些熱門景點卻在我真正開始認識烏來之後,縮小成一個個僅供機車呼嘯而過的節點。差不多在進入信賢的檢查哨之後,終於可以把安全帽拿掉吹吹山風。這樣的放鬆、放下,是卸除城市的武裝,以及試圖熟悉在黑暗環境中僅能用自己機車大燈呼吸的空間。 本能,被「制式化」削弱 夜,因為沒有了燈光的干擾,開始變得多采多姿。眼睛終於能試著恢復人類原始感覺中的辨識能力,閱讀高山流水不同的層次。山與山周圍的空間,形成專屬於某一分某一秒的配色結構,而且只屬於願意駐足欣賞的自己,這是一種有與無並存的境地。但在城市裡,我們用盡一切科技讓自己擁有得更多,我們誓言要消除每一個不知和黑暗的角落。 麻省理工學院媒體實驗室研究團隊,正在研發一套用客戶視線來探知其心意的簡報系統──感應客戶的眼神移動,來判斷他是否專心,需不需要改變遊說戰略;還有一種感應你滑鼠移動痕跡的紀錄器,藉此讓電腦自動移動游標及視窗位置,以及自動設定你常瀏覽的網站。我們的行為模式開始被設定,我們逐漸不再需要具有改變和適應的能力,因為一切都在「制式化」的科技和傳播體系中讓你感受到「個人化」。 在我們進步地將一切簡化、功能化、商品化的同時,我們的思考出現了斷裂,一切都被化約成符號的對立,無論政治上的藍VS.綠、文化上的本土VS.中國、教育上的台灣中心VS.世界視野,環境運動也被教育和簡化成「保育」與「開發」永恆的爭戰。然而我們總忽略了,山的美不只是因為山的本身,而是整個大地空間佈局的配合,加上一個個在其中感動的個人,就像一個杯子能裝水不只因為玻璃的構造,最重要的是其中所留下的空間。但當「保育」和「開發」陷入劍拔弩張的對立時,我們不再思考其中涵養彼此生活和共同記憶的部分,因此環保團體永遠是只顧動物不關心居民的激進份子,開發單位與地方居民則是不顧環境正義與生態平衡的流氓惡霸。 保育,也能兼顧發展 在烏來聯外道路開發案期末評估報告會場中,一席林務局原住民代表的發言,震懾了在場每一位學者專家及我們「烏來關懷聯盟」的環境運動者。他說:「從這次道路開發的事情來看,可以發現我們原住民不但要和大自然的生物競爭,還要和漢人(保育團體)進行物種競爭。」如此義憤填膺的談話,讓由於連顧問公司都說這條道路效益極低而臉色難看的鄉長秘書,頓時精神一振,而在場的教授和團體也因此噤聲好久,害怕被歸類成妨礙原住民發展的罪人。這也回歸到我們烏來關懷聯盟路線選擇的初衷──究竟成立聯盟是因為「關懷」烏來,還是因為必須「聯盟」? 從策略面來說,烏來聯外道路的議題,已經成功集結了比我們預期還要高的力量與媒體效益,新聞稿的刊登與電視節目、雜誌週刊的邀請一件接著一件,但我們看到的卻只是一次又一次出現「開路的正義」、「台大保育社和荒野等環保團體指出」之傾向主觀的語彙;我們並未刻意避免使用這些語彙,甚至筆者本人撰寫新聞稿時也使用同樣的語彙。因此這個議題炒得越大,外界的描述越趨近於保育團體與烏來鄉公所(居民)之間的保育(發展)聖戰;支持我們的輿論越高,我們的角色好像就越浪漫(捍衛環境的大學生);部落內部的雜音被相對力道激起,原住民的地位好像就越悲情(都市中產階級假日休閒的犧牲品)。環保團體的帽子被無意識地越戴越高,我們也越來越難洗刷自己阻礙開發的原罪。 然而在我們的「關懷」中,我們做了研究及環評各方面的訪查,結論得出這樣一條替代道路不僅無法紓解交通,且由於身處環境敏感帶,甚至有3條斷層從附近經過,也不適宜作為緊急防災的第二聯外道路。而且北橫遊客如果真的大量湧入烏來,只會造成烏來假日更擁擠的遊憩空間與更低劣的遊憩品質。 預定開路的路線,因為原本連路基都沒有,因而目前保持了非常良好的原始生態,可考慮成為日後發展高產值精緻旅遊的最佳據點。筆者因此結合其他學校各領域的學生,一起對烏來後山發展精緻旅遊做了詳細的文化產業創業規劃,希望幫助當地的解說員、民宿和餐廳業者,建立對外的窗口和內部的合作網絡。但以上種種的烏來產業和市場分析,卻好像又建了一個更大的環境運動框架,而無法和環境運動本身有最直接且具說服力的連接;簡單地說,如何讓民眾相信「保育團體也會關心當地的發展」呢? 【文章連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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