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老師閒賢沒事-夏天篇]

適當的壓力、一座山兩種表情

作者：潘祈賢

適當的壓力

　　女兒放學回來，跟妻子要了一只小盤子，鋪上衛生紙、倒些水，讓衛生紙潮濕著，然後放幾枚綠豆在上面，女兒向我解釋：「老師說要種豆子，觀察它」。

　　幾天後，豆子萌芽了，女兒在作業簿上寫下豆子的外觀及嫩芽的長度，接著豆苗越長越長，但是到了一定長度之後，可能是養份供應不足，豆苗顯得瘦弱無力。這種情形讓我想起在網路上看過一篇文章，那是關於種豆芽菜的故事。

　　平常我們在市場上買的豆芽菜，都長得白白胖胖，但是如果是自己在家裡種的豆芽菜，通常是瘦瘦醜醜的，它的差別就在於專業種植的豆芽菜，菜農會在豆子上面覆蓋一個板子，當豆子萌芽時，為了要有生長的空間，豆芽會拼命地往上推，而這時候，所有的豆芽彷彿具有靈性一樣，會事先溝通協調，然後一齊喊：「一、二、三，推」，因為如果有豆芽偷懶沒用力，讓板子傾斜，有一邊的豆芽便會被壓扁，所以在那塊板子的壓力之下，每株小豆芽都必須使出最大的力氣才能活下來，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種出來的豆芽菜品質都會特別優良。

　　這個故事其實是在講「壓力」，在適當的壓力之下，許多潛能便會被激發出來，不管是動物或植物都一樣，因此「把吃苦當作吃補」、「風雨中的孩子容易長大」等等勵志的話，其實也都是在提醒我們，安逸放鬆會讓人腐敗，而適當的壓力和挫折，反而會讓人成長。

一座山兩種表情

　　如果你有一座山，你想做什麼？

　　我認識兩位醫生，他們都在郊區買一塊山坡地，甲醫生保留了原有的樹木，只是在平坦的空地上蓋了一間簡易的房子，那是要給丈母娘養病的處所；但是乙醫生卻找來挖土機，將山坡上的樹木全部挖掉，他要重新規劃種植。

　　甲醫生的山坡地有一處谷澗，有山泉汨汨流出，他用當地的石頭構築水池及溝渠，讓魚可以進來悠遊，也讓青蛙可以來唱歌，至於旁邊的空地，他則拿來種蔬果及藥用植物，如果這樣還嫌勞動不夠，山坡上的原始森林也可以去攀登探訪，裡面有許多珍奇的植物。

　　乙醫生將山坡地上的樹木鏟除之後，遭人檢舉，後來被移送法辦，依違反山坡地保育法處以罰款，但是可能是處罰太輕了，乙醫生事後依舊在他的山坡地上大興土木，並且種一些他喜歡的樹木，包括五葉松及櫻花等等，他得意地告訴我們，他以後的別墅可以俯瞰埔里盆地，歡迎大家有空前去作客。

　　颱風來了，狂風大雨之後，郊區的山林是一片的狼藉，或土石橫流，或樹倒枝落，但是甲醫生的山坡地卻沒有損傷，只是菜園裡積水，為了避免泡水腐爛，必須立即採收，於是一些朋友都因此而受惠，颱風過後竟然還有免費的蔬菜可吃。然而乙醫生的山坡地則不一樣，土石大量崩塌，不但之前種的五葉松完全傾倒，而且沖刷而下的泥流還危害了山腳下的民宅，氣憤的村民揚言要告他。

　　昨天，乙醫生email一篇心情日記給我們，他除了痛批當地村民的無理，並且一再地強調，自己是如何為了要保護環境而花錢種植五葉松，但是看完他的文章，我只是覺得生氣與無奈。

※文圖摘錄自野人文化《鄉下老師閒賢沒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