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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 山浪 作者:企鵝 當地人習稱山與山之間的夾壑為「坑」,因而對於不同的谷地有了不同的稱呼,「大坑」、「茄冬坑」、「食水坑」、「查某人坑」……這些名字多半已經無法查出原本命名的緣由,不過它們卻代表了擁有良好鳥類繁殖棲地的環境。 我們穿梭於竹林與次生林間進行著工作,在山坡與谷地之間上下穿梭。低海拔的山林,其實稱不上有什麼高聳而無法攀爬的山壁,不過鬆軟的土石,在攀爬時難免是費力了點。炎熱的天氣是許多鳥的繁殖季節,卻總惹得我們天天都是滿頭大汗,開玩笑的說,如果牠們願意在冬天繁殖,那該多好?只是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在來此之前我亦過著與鳥玩耍的生活,但水鳥與山鳥大大不同,差距就像基隆跟墾丁一樣的遠,我重新地學習著在山林裡當獵人的技巧,在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環境中,尋找牠們的鳥巢。除了翠翼鳩外,我不得不為牠們築巢的技巧給予高度的讚歎,以著不同材料層層營造的巢,細心地躲藏在每個看似可能卻沒把握的位置,因此,我們只好進行地毯式的搜索,尋找著每一個可能,而希望別漏了那個唯一。 這與在算微積分大不相同,當我算不出一題微積分時,多少還能從練習本的最末尋找出答案。而鳥牠們出給我的習題,答案己經大剌剌地公布在放眼可見的山林之中。我看得見答案,卻找不到答案;這就像以前在灘地上看鳥一樣,灘地上布滿了各種的答案,看著鳥,想找答案而不可得。在某方面來說,這種心情是極為類似的。 而這種不確定性,也是樂趣所在。 坑裡的環境有時總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陰涼的環境,兩旁的山壁聳天而上,樹冠層的植被密密麻麻,僅能漏出一點點光。儼然是個避暑的環境,如果我是鳥,我也會選擇在這樣子的環境繁殖我的下一代。只是,這樣子的環境往往讓GPS收不到訊號而難以定位。往往得再攀爬上山壁找個不遠而透天的地方,好讓機器能收得到訊號。 我抓著與碗公一樣粗的麻竹往上頭移動,需要幾個成人合抱的山黃麻,在山頂上鼎立,它的存在代表著這山林己經有多少個年頭未曾遭到斧金之災,而山林裡的生命有多少年頭是那麼地安生立命。我將機器置於一旁,拿下頭巾擦了擦汗,倚靠著它,抬頭看著它茂盛的枝葉隨著風搖盪,我似乎也曾經在檜木林裡看過類似的景像。 風吹著山黃麻枝葉搖擺,吹著麻竹嘎嘎作響,鳥鳴聲被枝葉聲給掩蓋頓時停息,或者牠們也聽到了這山浪的聲響,像我一樣陷入其中。遠處的八色鳥嘯聲突然響起,沒有沒有,我們其實正忙著,是的,你們忙你們的,我也該忙我的。 山浪,就放任它去吹吧。一個雨應下而未下,陽光卻由林間灑下的下午,害我們汗流不止。(2005-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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