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無消費日]

第８號當鋪的代理人－信用卡與現金卡

作者：夜市小天使

　　辦公室就在西門鬧區的附近，對於愛看電影的我真是一大福音。趁著晚間沒事，為自己好好安排一場電影饗宴吧。走到電影院門口準備買票時，一名著襯衫打領帶的男性走向我：「小姐，要看電影嗎？現在辦信用卡可以免費看電影喔！」我瞄了瞄他身後的小攤子，就跟在人潮川流不息的路邊擺的信用卡攤子一樣，一些表格、小DM平放其上，一名路人正埋首填表，只差沒有用來壯聲勢的各項贈品。

　　我對他搖搖手：「不用了，我信用卡夠多了。」他連忙說：「沒關係，你辦了馬上剪掉也可以。」趁著售票員處理票務時，我仔細看了貼在一旁的宣傳單，辦一張電影院聯名卡，核卡即送十二張電影交換券，可隨意選片。這樣的銷售方式的確很吸引人，但是我不需要那張信用卡啊！後來沒多久，就傳出那張聯名卡更改遊戲規則，無疾而終。

　　這讓我想起一個非常古老的寓言故事，一個商人在市集上賣珍珠，為了吸引買主，他請人訂製一個非常漂亮的盒子來放珍珠，由於盒子太奪目了，所以好多人圍在他的攤子旁觀看。一個有錢的員外經過那裡，也看到了那個盒子，他問商人那個盒子賣多少，商人回答他：「我這個盒子是不賣的，但是如果你買了我的珍珠，這個盒子免費送給你。」員外看了看珍珠的賣價是他買得起的，於是他當場掏出了纏在腰間的「孔方兄」。商人看到員外這麼「阿莎力」，覺得非常高興，因為那珍珠是他從遙遠的異國花了不少錢才帶回來的，他想他的策略成功了。員外從商人手中收下盒子後，當場打開盒子，把珍珠拿出來還給了商人，他說：「我家珍珠太多了，但是我缺一個盒子來收藏，你的這個盒子正合我意，你的珍珠還不及我家的，所以還給你吧！」

　　台灣的信用卡產品現在也天天上演這種「買櫝還珠」的荒謬劇碼，只為了「全國最大發卡銀行」這種虛幻的廣告效益，銀行本身自導自演，自己玩得不亦樂乎，還把銀行員工和消費者一起拉下來陪他們玩。信用卡業務是自三○年代美國百貨公司的簽帳卡開始一路演變至今，並在七○年代確立了現今快速的帳務處理方式，銀行在信用卡業務上的角色就是代理人，收取手續費是銀行承接信用卡業務的主要利基，事實上在美國，銀行的發卡量都不及其他可發行信用卡的非銀行機構，發卡量本身的經濟效益還需要其他條件配合。當持卡人在商店實際消費後銀行才有手續費收入，而且當實際消費量達一定規模後，經濟規模的效益才會出現，銀行花在處理信用卡帳務上的成本才會降低。

　　信用卡的另一項利潤來源是年費，但在台灣的實務操作下，年費所代表的最低服務保障也消失了，轉而以「每月刷卡一次或一年最低消費X元」來取代，這樣的轉向更說明了實際的消費行為才會為銀行帶來收入。至於循環利息，則是另一項來源，在銀行基本放款利率大幅下滑的趨勢下，信用卡循環利息仍高居不下，比小額信貸的利息還高。

　　我們可以看到，銀行為了吸引消費者辦卡，一開始免年費，後來又加贈品，結果消費者只辦卡不消費，所以用刷卡得利回饋的方式鼓勵消費者刷卡，「先享受、後付款」。為了搶別家生意，鼓勵換卡也鼓勵多辦卡，在核卡的審核上日益寬鬆，反正最後靠循環利息賺更多，倒霉的是消費者，根本不清楚拿自己的信用當「抵押品」的結果是一旦信用破產，遇到真正需要信用作保時就「千金難買早知道」了。

　　而銀行員在信用卡的業績壓力下，動用所有人情，只希望自己的親友、客戶能辦張卡，以達到點數要求。反正銀行的績效評定只論張數，不論後續是否實際用卡、是否有還款能力，於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辦了馬上剪掉」應運而生。事實上，消費者辦了卡立刻剪掉的作法對消費者本身也沒有好處，這在聯合徵信中心都會留下紀錄，當消費者被鼓勵辦卡、不滿意就剪掉時，是否被明確告知此種輕率剪卡的作法可能產生的後遺症呢？

　　當台灣民眾幾乎人手多卡時，信用卡市場已達到飽和狀態。2002年9月，某銀行玩普卡升級，當人手一張金卡時，換白金卡上場。消費者突然發現手上的白金卡跟以前的普卡一樣，所有的服務保障都縮水了。接著「無限卡」、「迷你卡」跟著出來，下一步銀行還要玩什麼？最近奈米技術很流行，來個奈米卡如何？可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如果我們沒有看清楚信用卡攸關個人信用的本質、沒有看清楚銀行運作信用卡背後的賺錢邏輯，我們可能在過程中玩得還算愉快，但結果卻大失所望！

　　更別說暨信用卡後成為銀行最愛的「現金卡」，這是一項隱藏更多商業邏輯與資本主義迷思的金融產品。現金卡屬於小額信用貸款的產品，讓持卡人在經過信用調查後，取得貸用一定金額的資格。就本身而言，它是銀行貸款業務簡便化的產品，如果擅長使用的話，它是銀行協助客戶調度資金的工具。但是，在銀行以賺取現金卡手續費、利息為目的下，許多原本不需要小額信貸的消費者，其需求就被誘發出來了。

　　「借錢是高尚的行為。」還記得這句引起爭議的廣告詞嗎？它就是在販賣現金卡。這隻廣告的出現時機，並不是現金卡剛上市時，而是在現金卡市場已成形、那些明顯存在的消費者多半都加入市場之後，喊出這句話的銀行為了挖出更多消費者所作的訴求。對於那些原本就有借錢需求的人來說，「借錢」無關乎高尚與否，而是和生存有關。因此把「借錢」和「高尚」畫上等號，是要訴求那些不需要借錢的人，既然沒辦法讓他們借錢，只好說借錢很高尚，為了高尚，請你們借點錢吧，反正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這就是廣告背後的心態。

　　信用卡是將人的信用作為延後付款的保證，現金卡則是直接將人的信用作抵押來借錢。最近一部連續劇「第8號當鋪」說的就是一家願意讓人們典當四肢、內臟、五官、運氣、愛情等事物的當鋪，為什麼它願意讓你典當這些？因為它最終要的是你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