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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人文]

兩隻老虎的故事

作者:楊國禎 (靜宜大學通識教育中心人文科副教授)(楊國禎口述 嚴欣蘭整理)

  鄭成功在台灣的開發史上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他揮軍佔領台灣,把當時的荷蘭人趕走,為開發台灣奠下基礎。1622年,當鄭成功的大軍從金門揮向台灣時,荷蘭人已在安平建立了堅固的砲台,因此,鄭成功不敢直接從安平正面攻打,只能繞道從側面的鹿耳門進來。

  那時候的安平就像現在台灣在雲林、嘉義外海的外傘頂洲,是一個沙洲,與本島陸地間還是海。當時安平與台南赤崁樓的中間是一片大海,鹿耳門也是沙洲,這些沙洲是由台灣山上崩塌下來的泥沙被河流帶下來堆積起來的。因為淤積的關係,鹿耳門那邊的水道太淺,大船無法行駛,只好開到澎湖紮營等待潮水,大批的軍隊要紮營、埋鍋造飯,就去砍樹取木柴來用。現在澎湖沒有森林,據說就是鄭成功紮營等待進入台灣的時候砍光的。

一方之主的象徵-兩隻老虎

  軍隊出外打仗時,沒事幹是很麻煩的。人一閒,腦筋亂動,就容易出毛病。除了操兵、練兵,這些軍師很緊張,要趕快想辦法,怎樣才能通過鹿耳門?他們想到主帥鄭成功率領軍隊來打台灣,佔領這個獨立的島,這是一方之主啊!「主」要有象徵,軍中沒有權位的象徵當然成不了事,要弄一個有權位象徵的東西進來,所以他們想到最有權威的老虎-山裡面的大王。於是從廈門進了兩隻華南虎到船上來,老虎一上船,說巧不巧,那天潮水就大漲,戰船魚貫從鹿耳門進來,順利的從後方進襲,使荷蘭人投降。 

  因為是最大的功臣,這兩隻老虎受到很好的照顧。但是沒想到如我們說的:老虎不發威,被當成病貓,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吃。後來,照顧的兵士一天天的疏忽,這兩隻老虎趁機跑了出來。跑出來後,他們並不是並轡而行,而是分道揚鑣。一隻往北跑,一隻往南跑。

 兩隻老虎分道揚鑣 

  往北跑的這一隻進入嘉南平原,那是一望無際的草地,草地上長了幾棵稀疏的樹,梅花鹿非常多,而牠淡紅褐色鹿皮上的白色斑點是枯黃草地上最佳的保護色。這隻老虎很久沒有發揮牠捕獵的本事,怎麼捕?牠展開看家本領,慢慢潛行過去準備抓一隻梅花鹿時,沒想到這一身深紅褐色的老虎皮,加上一條一條黑色的花紋,草地上的鹿遠遠的看到,早就跑開了。

  老虎的看家本領是在森林練成的,這身打扮在冬天落葉的森林裡是最直接的隱蔽色。穿過森林灑落滿地的陽光,一枝枝的枝條陰影,就像牠身上一條條的黑色花紋,尤其在秋天,牠必須抓好多獵物才能過冬,所以更需要這一身隱蔽色,山裡有很多的遮蔽物,可以依地形地物潛行,但是在平原上是一望無際,在那邊躲來躲去,還沒擺好姿勢,梅花鹿早就看見而逃之夭夭了,牠沒辦法抓到半隻梅花鹿,每天只好餓肚子。

  這隻在台灣平原上的老虎,只能餓著肚子哀聲嘆氣,真有龍困淺攤遭蝦戲,虎落平陽被「鹿」欺的窘狀,肚子再餓,梅花鹿還是跑走了,最後只好學獅子用追的。

  到底這隻老虎有沒有辦法抓到梅花鹿?沒辦法!跑的慢,又沒想到台灣的草原長的是芒草、甜根子草,葉子的邊緣像刀一樣鋒利,手一碰,它就割人。牠沒經驗,不曉得草會割人,不僅梅花鹿沒抓到,還被割的遍體麟傷,那個晚上過的更加淒慘。

 地名打貓的由來 

  隔天,牠發現有個籬笆圍著動作很笨又肥的動物(應是平埔族圈養的家禽),很高興的跳過去抓起來,牠也覺得很疑惑,怎麼這麼容易?結果在這隻老虎正要吃獵物的時候被亂棒打死了。因為當地人沒有看過老虎,以為老虎是大的貓,後來相傳在一個地方打到一隻很大、很奇怪的貓,傳久了那個地方就叫「打貓」,也就是現在嘉義市北方的民雄,這是往北跑的那隻老虎的下場。

地名打狗的由來

  往南跑的這隻老虎的經歷就不一樣了,從台南一直跑到壽山。早期外國人稱壽山為猴山(Ape's Hill),因為上面有很多猴子在珊瑚礁的岩壁上爬來爬去,這樣的狀況外國人看到了,稱台灣彌猴為Rocky Monkey,也就是岩猴。猴群都有警戒猴-「斥猴」。警戒的猴子看到老虎過來,牠就會搖樹、對牠叫,「山中無老虎,猴子當大王」,這些猴子在這裡當王習慣了,哪管你什麼老虎,這隻老虎走到哪裡,斥猴就跟到哪裡,隨時對牠丟石頭、搖樹,這隻老虎沒有辦法抓到任何獵物吃。還好有水可以喝,珊瑚礁上一個個凹洞,夏天雨季可儲水,但是到了冬季的時候,整個西南部一片乾旱。

  在高雄乾旱季達六個月,壽山珊瑚礁上的水都乾枯了。這隻又渴又餓的老虎,從山上眺望,看到山下有一個地方水好多,岸邊還長了好多樹,那個地方我們現在稱它為高雄港。牠趕快衝下來,要去喝水,但是在路上就被當地的原住民亂棒打死了。當地人沒有看過老虎,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老半天,結論是一隻像狗又不大像狗的動物,以後相傳那個打死一隻很像狗的地方,就叫做「打狗」,聽說高雄的舊名「打狗」就是這樣來的,當然,這與很多人知道的不一樣。

  台灣這個島本來就沒有老虎生存的空間,過去台灣原住民都沒看過老虎,老虎是近代人工外來移入的。就算在過去地質年代中的冰河期,老虎有機會進來,但是台灣長只有四百公里,中間又有中央山脈,每一隻老虎要有方圓40公里左右的生活空間,在台灣可以住幾隻老虎?就算老虎群大量的過來,最後也只能容納五六隻,更不用說一兩隻過來,牠沒有結婚的對象,或只能近親交配,隱性的遺傳疾病都顯現,最後還是要滅絕。

  王位象徵消失了,鄭王爺隔年死了,鄭氏王朝是個短命王朝,只延續20來年。前一陣子,聽說六福村有一隻老虎跑出來,有人擔心這隻老虎會不會跑到台中來吃人,緊張的不得了。對照這兩隻老虎的命運,我想牠大概活不了多久,不是餓死,大概也要被人打死。

全文詳見:http://news.ngo.org.tw/sunday/culture/culture01010701.h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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