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書寫]

詩經裡的鳥類•關關雎鳩

作者：顏重威

《詩經》首篇：周南第1首〈關雎〉

• 關關雎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這首詩有4章，在敘述男子傾慕女子，藉著魚鷹宏亮的鳴叫聲和莕菜生長長短不齊，以表達愛意的過程。最初是寤寐思服的想念，漸漸的是輾轉反側的睡不著覺，最後希望能以琴瑟和鐘鼓聲來打動芳心。這首愛情詩表現出追求愛情，要以正大光明的行為手段，不生邪惡念頭，所以深得孔子和歷代道學者的推崇。

　　明朝李時珍著《本草綱目》註：「鶚」是魚鷹，也即詩經之「雎鳩」。《本草綱目》【集解】：「鶚，能翱翔水上，捕魚食。江表人呼為食魚鷹，也啖蛇。」可見先民對魚鷹的生活習性已經有仔細觀察。此鳥在北方也叫魚鵰。

　　魚鷹（Pandion haliaetus）是體型比老鷹（黑鳶）還大的一種猛禽，屬隼形目鶚科。鶚科僅有魚鷹1種。全世界除紐西蘭和極地外，其他地區都有其蹤跡。分布於寒溫帶的魚鷹是候鳥，通常於春天雪融時返回寒溫帶繁殖。生活於熱帶和亞熱帶的魚鷹則是留鳥，不隨氣候的轉變而遷移，且於12月下蛋生殖。魚鷹在中國境內的分布面甚廣，各省都有紀錄，在台灣則是不常見的冬候鳥。

　　魚鷹捕魚的技術與一般吃魚的鳥類完全不同：翠鳥和燕鷗俯衝到水面，用嘴夾住魚兒；鸕鶿和鰹鳥潛入水中，也是用嘴捕魚；黑鳶和白頭鷲用利爪將浮游的魚兒捉提離開水面；魚鷹通常在離水面5~30公尺的上空翱翔，拍翅速度緩慢，時而滑翔，兩眼注視水面，一旦發現獵捕的目標，便突然一個快速俯衝，雙腳的利爪向下伸展，雙翅高舉，撲入水中，濺出水花，並用其有力的利爪扣緊魚身，然後雙翅強力地拍打水面，使力將身體彈升上空中，此時腳下已捉住一條活生生的大魚。魚鷹腳部的外趾可反轉至後面，使四趾成為二前二後，以加強緊握大魚的力量。其爪的基部肉墊有發達的角質小刺，可防掙扎中的魚兒溜掉。

　　魚鷹築巢於濱海、河川和湖泊等近水域的高大喬木頂上，或無人海島的沙灘上。巢材多以樹枝築成平台狀，體積甚大，巢中央並鋪上較柔軟的材料。通常一窩產蛋3枚，偶而也見產2枚或4枚者。一般而言，雌鳥伏窩孵蛋的時間較多，而雌鳥和雛鳥的食物都是雄鳥負責供給。孵蛋期約35~43天。雛鳥為晚成性，須經雙親餵養成長，才有能力離巢過獨立的生活。這段成長期，在熱帶繁殖者約須63天，在溫帶繁殖者，因有遷移的壓力，只須50~55天。魚鷹在繁殖前，雌雄都會經過一段配對的過程，而此過程以飛舞和鳴叫最令人印象深刻：飛舞是雄鳥在空中作波浪式的飛行表演；鳴叫不僅在吸引異性的注意與配偶的溝通，也是一種防禦，警告有入侵者闖入。

　　據近代鳥類學家的研究，魚鷹至少有3種不同的鳴叫聲：一為守衛叫聲，它是一連串緩和的哨音，音尾聲調加快，有點像煮開水時水開的tiooop-tiooop聲；另一種是發出eeeet-eeeet的警告叫聲，音調短促，哨音清晰而激動，此警告叫聲有引起異性興趣、宣告領域和告知同伴危險將至等多重功能；第3種是乞食叫聲，巢中孵蛋飢餓的雌鳥，向雄鳥要求食物的叫聲。雌、雄魚鷹一旦建立夫妻關係，牠們會年復一年地用同一巢址，很少有離婚的情形。絕大多數魚鷹是一夫一妻的單配制，但在雌多雄少時，有時也有一夫二妻的事件發生。

　　最近幾十年，鳥類學家曾對多種鳥類的鳴聲作過研究。但人畢竟不是鳥，要確知鳥類各種鳴唱或鳴叫的意義，確有困難。〈關雎〉這首詩的描述，似乎是作者在剛到河濱時，就聽到魚鷹的相互回應的鳴叫聲，於是作者則將之比喻為男士有追求淑女的情意。

※本文摘錄自鄉宇文化出版之《詩經裡的鳥類》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