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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 平蕪行人 作者:賈福相 我喜歡散步,散步時,一邊看風景,一邊海闊天空的亂想,也可集中注意力思索一個問題,想起歐陽修的〈踏莎行〉,其中有兩句是:「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歐氏也許在寫一個多情女子,懷念騎馬遠去的友人,禁不住「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漸行漸遠,平原盡頭,已在春山之外了。這不是散步,這是遠離。 作客台北,有時住中央研究院的學術活動中心,有時住南京東路的力霸飯店,研究院區,有山有水,有籬笆圍起的阡陌,有綠樹草坪,一年四季都有花,特別是五月的清晨,活動中心後院成畝的牽牛花,被鳥聲驚醒,招來翩翩的蝴蝶和蜜蜂,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向上爬,花香醉人,我的詩人朋友這樣寫:
詩人捕捉了一些風景,一些春意,屬於研究院的。 研究院區也有擾人的蚊蚋,怕人的流狼狗,這些狗躲在屋後,蹲在路旁,有些發育不全,有些有皮膚病,蒼蠅亂飛,有時牠們跟著我,亦步亦趨。有次在植物研究所門外,一位黑褲白衫的中年人和他那兩條沒有繫繩索的狗站在街中心,當我走過時,一條狗突然跑來,撞我足踝,我大叫跳開,那位先生笑著說:「不要怕,這隻狗不會咬人。」我有種怕狗的毛病,怕狗就不能好好散步了。 力霸飯店,一出門就車水馬龍,早晨6點比較清靜些,20分鐘,經過3次綠燈才到國父紀念館。一路行來,有拿傘的老人,有背書包的小學生,他們都目不斜視的走著,清道夫穿著「環境保育」的背心,用竹帚清掃地上的落葉和紙屑,怎麼也掃不掉紅色的檳榔汁。6點半國父紀念館已人山人海,有人打太極拳、太極劍、法輪功,有人跳舞、跑步。有人打羽毛球、丟飛盤。在林地深處,站著于右任老先生的銅像,又清閒又寂寞。身後一列石碑,刻著龍飛鳳舞的大字,寂寞襯托了永恆。 回到旅館,流了一身汗,把「平蕪盡處是春山」忘了,野芋葉上的露珠也模糊了,卻記起小時候臨帖柳公權時的「田園將蕪胡不歸」,和卡森《寂靜的春天》(Silent Spring)。一首歌,無理取鬧的唱出來:
一種散步,千種風景,萬種心情,是風景帶領了心情,還是景由心生,心情創造了風景? 本文同時收錄於聯合文學【星移幾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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