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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 穿破科普迷障的心靈之眼:讀瑞秋•卡森的「海之濱」 (下) 作者:林益仁 具體來說,這種視野是一種針砭與反省社會文化處境的價值觀。卡森終其一生反對科學的菁英主義,她在1952年國家書卷獎的演講中提到:「許多人曾經語帶驚訝地批評,科學的工作應該有更廣大的通俗基礎這個事實。...我們生活在科學的時代;然而我們卻認為科學的知識只屬於某一小群在孤立的實驗室中、像擁有上帝旨意一般的人他們的特權。這不是真的,也不會是真的!」,她認為文學的想像視野與科學的經驗研究之間沒有主從的關係。反而,彼此應該是互補的! 這樣的解讀角度,幫助我們進一步彌合「海風下」、「周遭之海」以及「海之濱」這三本看似非常「科學」的自然寫作,跟卡森晚年充滿憤怒的預言口吻以及社會運動色彩極濃的「寂靜的春天」一書,彼此間乍看無法調和的知識鴻溝。坦白講,這也是我在開始閱讀此書時,心中的一大迷團。我的迷惑是:在「寂靜的春天」寫作之前,如果卡森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海洋生態學家,必須忠於科學家謹慎發言的立場,文學的筆調便只是用來介紹客觀「科學知識」的「工具」而已!那麼,怎麼可能這樣的立場在「寂靜的春天」時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而出現一種預言式煽情的寫法呢?一個作者以及她寫作風格的改變,怎麼可能如此之大? 其實,正如我前段的描述,「海洋」三部曲雖然引經據典很有科學根據,但是背後的價值觀:即對生命的敬畏與關懷,卻是昭然可見的;另外,「寂靜的春天」雖然預言的口吻十足,但是卡森在殺蟲劑DDT所帶來的生態影響上所投入科學調查的精力,同樣相當驚人!問題的解答在於,卡森一生的寫作與對社會的關懷行動,其實並未拘泥於科學研究的狹窄行規。相反地,我們看到她對自然的價值觀與信念也深深地影響著她對科學的理解。正因為如此,她能夠在晚年以無比的勇氣挑戰當時人們與政府對科學與技術過度樂觀的態度,而為環境運動開創嶄新且激進的面貌。 從卡森的生涯回過頭來詮釋「海之濱」,我們可以很確定的說這本書的價值不只是在於增進我們對海洋生物的「知識」而已!細心地品讀,會發現更多卡森對自然的信念其實正有力地牽引著她描述海洋生物的方向,其中那種在謙卑的態度下隨時透露出來的驚奇發現,是我覺得最引人入勝的!這樣的解讀,還可以幫助我們去思考為什麼卡森在「寂靜的春天」的寫作中,會出現「末日」的意象?她在驚嘆海洋生物百態時,隱約之間所透露出重回失樂園的喜悅?這些跟她虔誠的清教徒信仰又有何關連呢?這些都是閱讀「海之濱」後,還可以繼續追索的問題。 同樣是自然寫作家,史蒂芬•古德在他的新作「達文西的蛤蚌山丘與新教改革」中自承,他自己寫作的企圖,無非是在闡述不同思想家如何去思考「自然是什麼?」這個問題的思想理路,而較不是按圖索驥地告訴讀者自然的知識究竟是什麼?這個說法放在本書的脈絡裡,卡森的目的或許也是邀請讀者去思索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而不只是這本書介紹了多少種海洋生物的知識。這樣的觀點,同樣值得我們對「科普」在台灣的推廣有一番新的省思!(1998.11.23) 【文章連載】 本文轉載自【泰晤士左岸】http://wshih.fcchen.net/thames/a.htm 全文詳見:http://e-info.org.tw/reviewer/yihren/2001/re-yihren01121701.ht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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