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的評估會議在2007年2月舉行,我們釐清說明本計畫的野放目的單純是為了研究,而非擴大野外黑熊族群。同時我們也擴增DNA樣本,提供了台灣其他地區及大陸地區的亞洲黑熊的遺傳資料,並再度強調小熊已經受過適當的訓練,學會避開陌生人,只允許特定的研究人員接近。會中研究團隊亦帶領與會相關人員到現場瞭解幼熊對人的反應,結果就如所預期的,當陌生人接近時,小熊們就隨即逃竄爬上樹端躲起來。然而,部分與會評估人員仍然擔心小熊有一天可能會變成擾民的麻煩(nuisance),甚至可能會將不好的行為散播給其他野外的熊(曾在某些靈長類的野放有這樣的不良紀錄),而且不能保證研究人員絕對能夠順利將野放的小熊捕捉回來。
然而,與會人員最主要的憂慮依然是這兩隻小熊可能並非真正的台灣黑熊,且有可能會將牠們的基因散播到野外族群,干擾了自然的基因變異。事實上,因為現有的資料不足,這些熊的遺傳資料並不確定,沒有證據顯示牠們並非純種的台灣黑熊,但發生這種狀況也是有可能的。與會人員認為這樣的風險遠遠大於野放研究所能獲得的效益,因此這項野放研究計畫並沒有獲得本次評估會議的同意。會議的決議是:在台灣黑熊野生族群現況及其種原不確定的情況下,這兩隻小熊不宜進行野放試驗,若於一年後釐清了上述的疑慮,則或可重新研擬野放試驗計畫。
與會專家學者的決定是根據世界自然保育聯盟(IUCN)訂定的再引入指導方針( guidelines for
reintroductions),其中不只需要明確的基因資料,尚需要包括野放地點的動物族群量、可能造成當地民眾的威脅,以及在地民眾對於野放的支持等其他資料。
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只涉及到兩隻小熊的研究計畫,並非真正的再引入,然而還是未能獲取與會人員的認同。事實上,也有人建議這樣的研究計畫應該也可以在圈養環境內進行(譬如把空間加大)。大部分與會人員認為研究團隊能夠把本計畫執行到這般程度,已經可圈可點,如果能夠收集到更多的資料,釐清這兩隻小熊的遺傳問題,則可再重新評估是否野放。
話雖如此,有位博士班學生近年來致力於台灣與亞洲內陸之亞洲黑熊的遺傳比較,研究也難預料在近幾年內即可獲得到滿意的結果。
野放的保育意涵
我們認為這項值得努力的計畫並沒有全面性地受到與會人員的理解,不單是遺傳證據不足,也涵蓋了不同人對於保育所抱持的不同觀點和立場。黑熊在台灣被列為「瀕危」物種,數量稀少,而仍有持續被非法獵捕的壓力。遺憾的是,我們發現研究成果並不一定有助於抑制非法狩獵,但研究的本身卻有很大潛力去吸引大眾去關注這個議題。野外研究者於過去十年來持續野外台灣黑熊的研究,包括捕捉15隻台灣黑熊,並且為牠們繫掛無線電追蹤項圈(這個程序本身就並非完全無風險),在這些困難的研究過程中,研究團隊學習到很多並收集到寶貴資料。然而就台灣黑熊的保育而言,至今最大的收穫莫過於是因研究而激發了大眾對台灣黑熊的關注。當然我們提議試驗性野放兩隻小熊的研究計畫,主要目的雖然並非要引起大眾的興趣和關注,但是很明白的是,這似乎自然而然會伴隨發生(試著想像這兩隻幼熊的成長故事、拍攝的照片和影片皆將垂手可得,日後可作為提升國人認識此物種的重要媒介)。
此外,這項野放的提案對於提升野放此種熊類(亞洲黑熊)的功效,也將會提供十分有價值的資訊。因為在國外的幾個地方,也有亞洲黑熊野放的提案或個案,其目的無非為了擴大野外的族群,或是單純為了解決沒收圈養的個體數量過多的問題。可惜的是,最好的野放方式至今尚未研發出來!
就我們的研究計畫提案而言,如果主要以其對保育此物種的影響來評斷(包括可能的遺傳上的污染),那麼保育所涉及的全面意涵似乎應該皆已被列入考量。遺憾的是,我們的提案宣告終止,幼熊返回了原先的圈養籠舍裡。未來特生中心或許會又有小黑熊誕生,若能野放,除了相關的圈養試驗之外,將可進一步與本土黑熊的就地保育
(insitu conservation)產生有真正的關連。
因此,在體認保育是一門危機科學之餘,似乎應以更寬廣卻不失科學嚴謹的思維去考量野放黑熊計畫,這將是未來努力及期望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