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靈芝
「現代人類對河川的態度非常不寬容。隨著人類擴大農業用地、修築道路、聚居在大大小小的城市;河流被污染,被截斷、被取直,然後用水泥渠道把它們夾住,埋進管子裡,甚至填平它們所流經的濕地,要不然就是利用它、不當地使用,經常到達難以想像的地步。」
這是美國研究者平克翰(RichardPinkham)在2000年時所發表的一篇研究報告《重見天日─被埋葬河流的新生命》中,開宗明義解釋所謂「Daylighting」一詞時所發的浩嘆!而從1980年代始,在美國開始出現一波Daylighting潮,紛紛把原來被掩埋在水泥地或柏油路面下的河流重新䮽掘出來,讓它們「重見天日」!平克翰形容,這大概是針對地表水流如何治理的態度與方法上,最激進的一樁改變。
Daylighting這個英文字詞,就是指將原本因工業革命和城市都會化之後,被地下化、人工化、涵管化,成為下水道或溝渠的河流重新䮽開,讓這些地下河道得以重見天日。由於在英文裡culvert是涵管或涵洞的意思,因此相對於涵管化或涵洞化的作法,英國生態藝術家大衛黑利把它稱為unculverting,意思就是「重新開挖出來」,相當於美國人所習用的daylighting,也有人稱之為deculverting。
平克翰在文中提到,這個現象是個新趨勢,始祖是1984年加州柏克萊公園所執行的草莓溪(StrawberryCreek)計劃。雖然更早之前,加州Napa和伊利諾州的Urbana也進行過類似案例,但都不如草莓溪那樣對後來的影響深遠而蔚為風氣。據平克翰說,除了全美各地類似案例逐漸出現外,這一做法和思維也擴及歐洲。以瑞士的蘇黎世為例,自1988年到2000年之間,已經有超過9英里的河川、溪流重見天日!
在此先說明一下讓被掩埋的溪流重見天日有什麼好處與挑戰。平克翰在引言中列出了20項好處,不過歸納起來大概可以分為如下幾個方向:
1 疏洪 包括舒緩地下化水道無法盛載的水量,以及露天之後因河道蜿蜒及河床底部和兩岸的崎嶇不平,可以降低水流的速度,防止土壤侵蝕。
2 維修容易 可直接取代已損毀的地下水道,比較省錢,或者也只比汰換地下水道多不了多少錢。
3 淨化水質 可以將天然降水和都市下水道系統的污水分開,減少下水道系統需同時排放兩者的負擔,也減少淨水廠的負擔;讓水曝露在空氣中、陽光下,加上植物的生長以及土壤本身的淨濾作用,可以協助水中污染物質的轉化、沈澱或中和。
4 生態復育 重新恢復水中生態,改善魚類巡游的通道,並且重新恢復寶貴的河岸生態和野生動物活動的廊道。
5 提供休閒和教育 提供休閒設施,可以讓兒童嬉戲,或是在河邊設置長䎝,供民眾休息,以及作為當地學校的「戶外實驗室」。
6 美化環境及其經濟效益 可以成為當地社區設置新的公園所在或是社區更新計畫的一部份,提高沿河兩岸的房地產價值,為附近商家提供了一個吸引人潮的機會;且因建設和維護重見天日的河流及公園而製造了更多工作機會。
7 凝聚社區意識 由當地居民、商家和政府一起來進行計畫,建立公民精神和社區關係。
8 增進人與自然的關係 透過露天河流和河岸植物生態的樣子、感覺和氣味,以及接觸水中生物與河邊生物,重新把人和自然連結起來;讓民眾有機會「改正過去的錯誤」。
至於讓掩埋的河流重見天日有些什麼挑戰呢?簡要言之,有如下六項:
1 重新開挖地下河流可能會製造很多土方,需要運走,增加整個計畫的花費。
2 找出舊河道並不容易,需要先做歷史研究、土壤檢測,以及觀察上、下游的情況。
3 重新開䮽地下化的河道涉及周遭土地是否有足夠空間可用。空間愈少,愈難達成想要找到天然渠道流䆋的路線及創造綠意䉡然的水岸廊道的目的。
4 有時也許需要額外的水利設施來輔助,例如在露天河段的末端設置一個容許出入水位差別的水頭,讓水重新回到地下水道裡。河流露天化的計畫必須小心謹慎地和整個都市洩洪治理系統放在一起考量。
5 地表河川整治有時在政治上比較容易達成,這是因為問題明顯易見。但是被埋在地下的古早河流,往往因為沒有什麼人知道,也就不知道這條河的消失其實意謂著水質惡化、生態消失等問題。
6 地下化的河流原來在地表上是看不到的,所以讓它重見天日需要額外的社區教育和推廣,協助民眾想像它的可能性。因為把看不見的河流重新帶到光天化日之下,往往讓一些人產生各種恐懼,例如:小孩子會掉進去水裡淹死䬨,會帶來害蟲繁殖、造成淹水、鄰近住戶必須遵守額外的環境保護規定等等。
上述的這些好處和挑戰,如何在現實生活中落實呢?烏佛斯頓鎮便成了我尋找解答的第一站。
國內案例呼應:
許淑真/盧建銘的《植-物新樂園》(2006-)
《植-物新樂園》是背景分別為藝術家和建築規劃的許淑真與盧建銘自2006年共同合作至今,仍在發展之中的藝術計畫。從2006年開始,兩人就在位於桃園都市邊陲大漢溪畔的撒烏瓦知部落附近執行有關水域環境研究,2008年11月以部落農耕植物與環境調查的創作,在墨爾本皇家植物園完成首次的公開展覽。2009年2月部落面臨國家機器的強制拆除,並在同時成立部落組織,同年經歷自立重建完成,到
2010年藉由跨學術交流和跨部會的文化運動方式,爭取土地合法使用承租權。由於計劃中多次展演的主要聚焦對象為移居都市邊緣、聚居於大漢溪畔的原住民部落:源自阿美族的撒烏瓦知部落,因此又可視為是把重心放在「河岸阿美─撒烏瓦知的部落重建和文化運動」的計劃。
長時間運作的《植-物新樂園》,是許淑真和盧建銘嘗試將地理學、生態學、人類學、語言學、和社會學相互對話的植物調值計畫,它在特定地點、族群和時間的研究,以文學與藝術的方式去敘述,討論社群生活和急速變遷中的地景。這不是幾個學科的拼湊,而是一個有機體,更是一種範式的轉換。這個藝術行為因部份與撒烏瓦知部落迫遷的社會事件有關,藝術家並實際參與社會運動,以及籌劃數次藝術展演,所以有較強勢媒體效應。但具體參與部落社會組織的經驗,也讓兩人重新去審視過程中藝術行為在社會參與時的價值、藝術家的社會參與該有的基本工作、《植-物新樂園》與其他案例的差異、以及現有藝術的社會參與所面臨的侷限等,並在這過程中磨合出藝術行為、社會運動、部落發展、與總體社會之間的新關係。
生態永續的藝術想像和實踐
作者:周靈芝
出版社:南方家園
出版日期:2012年12月27日
語言:繁體中文 ISBN:9789868831469
裝訂:平裝
定價:38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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