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島]

『農業•入世』系列之三 【自力救濟】

作者：郭志榮

　　傳統中，農夫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年四季、日復一日地在田裡工作。但是，什麼是現代農夫呢？掛著滿架的鮮美葡萄，贏得眾人讚美，算是現代農夫嗎？拿著擴音器，領著一群小朋友，接近有機蔬菜，算是現代農夫嗎？種植一片美麗花園，飄散著藥草芳香，算是現代農夫嗎？還是，讓椰子重新復活，製造出精緻的美術工藝，才是現代農夫？WTO時代的來臨，台灣農業面臨挑戰，每位有心農耕的人，都在極力尋求一個姿態，思考不同方式，在政府有限幫助下，自立救濟地迎向未來。他們，都是新時代中的新農夫。

　　在群山環抱中，種植葡萄的農民魏志昌，正在採摘新鮮的玉珠葡萄。一粒粒鮮紫飽滿的葡萄，最近在市場上創造風潮，成為高品質的代表。為了證實葡萄的優良，魏志昌二話不說，拿著葡萄就摔，「看到沒，彈性多好！」魏志昌指著一路彈，卻沒破掉的葡萄高聲的說著。山上種好吃的葡萄，山下也要有得銷。信義鄉農會推廣股的陳文芳主任，從山上來到山下，站在台北農會超市內，請求每位顧客試吃葡萄，為了推廣葡萄，這樣的推廣活動，他全台已跑過一百多場。一輛車、一個人、一張海報、一個希望，問他累不累？他笑了笑。

　　彎著腰，桃園九斗農場的主人羅文輝場長一臉笑容，歡迎一車車來農場見習的小朋友。在這個開設四、五年的農場內，羅文輝種植有機蔬菜，也將農場部分地區，開闢為休閒區，讓農場外的人，接近瞭解有機蔬菜。

　　這群國小的小朋友，在享受烤地瓜的農村體驗之後，上課的時間到了！羅文輝拿著擴音器，向這群小朋友講解有機蔬菜的觀念，並且開放菜園讓這群小朋友進去摘菜。週一到週五種田，週六到週末接客，從農藝、行銷、到宣導，一個人扮演這麼多角色，羅文輝不斷變換身分，優遊在這個新時代裡。暮色中，羅文輝和妻子揮著手，向這群小朋友道再見。面對WTO這位大朋友的來臨，羅文輝扶扶眼鏡，指著遠方的工地表示，那裡要蓋廣場、民宿，擴大經營，就是為了WTO時代的來臨。

　　張清進和他的父親，站在滿是香味的花園裡。張老先生是傳統農民，一生種稻維生，在年老力衰之後，放下擔子將田地交給兒子，沒想到早期擔任大飯店西餐師父的兒子，卻把一片農田毀了，改起這座美麗的藥草花園。張老先生說的時後一臉嚴肅，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容。

　　創辦桃園大溪保建植物園的張清進，沒想到會回鄉務農，也沒想到會種植藥草，更沒想到一開店會大受歡迎。在保健園內，他學習各種藥草栽培技術，將藥草種在農田裡，並且發揮往日所長，創意出一道道味美的藥膳料理。這幾年生意好，讓張清進忙的無法分身，他說：「種植的事，又交回爸爸的手上了。」他說的時候，望著他的父親，一臉感激。

　　二代之間，在這個美麗的藥草園內，張清進深具雄心，為了WTO來臨，他準備發揮西餐功夫，再開發幾道菜，讓西方人吃吃東方食補。但是他的父親早已滿足，一旁偷偷地說，只要一家人能住在一起，讓他每天看到小孫子，他才不管什麼WTO。

　　夕陽下，屏東椰林搖曳著軀幹，像草群舞女郎，讓這個南方之鄉有點浪漫。但是椰林美麗，椰子卻早就被宣佈死刑，在東南亞低價進口下，台灣的椰子不合成本、不適生存，但是有人就是不死心。家中種植大片椰子，林達龍在椰林中蓋起一間加工廠，在這裡悄悄施展魔法，讓椰子重新復活過來。他手上拿著一個剝過殼的椰子，展示說以前喝椰子汁很麻煩，攤販開不衛生，回家剁又危險，像現在可方便了。林達龍拿著筷子朝椰子頂輕輕一戳，一個洞打開，椰子就流了出來。

　　方便喝椰汁，小朋友也能隨意喝到，讓椰子銷路更廣。但是這還不是魔法的全部，指著一堆廢棄骯髒的椰殼，林達龍笑了笑，走向一間密室，一打開全是椰殼工藝品，不同的質感、不同的色澤、不同的功能，很難聯想外面那堆破椰殼，竟然有如此美麗。

　　搬出椰殼作的胡琴，不純熟但又哀傷深遠的樂音中，椰子在歌唱，在這個南方之鄉，重新唱出艱毅的歌。椰林下，林達龍的堅持與傻勁，讓人覺得那勇氣，真的像椰子那麼硬，魔法下的收獲，也該有椰汁般的甜美。

　　從葡萄到椰子、從有機農園到藥膳花園，在這些人的面孔裡，仿彿看到台灣的春天，有人會問農人要學這麼多，這樣作就會不會變商人？但是這個問題多慮了，從他們每位因握鋤而長繭的雙手中，可以瞭解他們的農技不輸任何人，再從他們充滿自信的眼神裡、辯材無礙的話語間，他們確實又成能種能賣能推銷的商人。

　　WTO來臨，有人形容台灣農業將從以往的黑暗時期，邁入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但是這群新農民的出現，是否意味著黑暗即將過去，台灣農業在孩童的笑聲中，葡萄的甘美中、藥草的香味中、以及椰琴的弦音中，即將迎接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到來。

【文章連載】
　▲『農業•入世』系列之一　之二　之三　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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