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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作家] 動物與文學 (七) 作者:黃怡 (本文係作者於1999年11月在台大演講的講稿) 五、關於動物的文學(中國部份) 有很多人認為中國人根本沒有生態觀,譬如最近林俊義博士在一場座談會上講的,但事實上這是誤會。假如你們想一窺古代中國人的生態觀,最好的作品當然是<<莊子>>,他曾寫過「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齊物論),而人家問他「道在哪裡?」他就說:「道在螻蟻...在稊稗... 在瓦砒... 在尿屎」(知北遊)。我們看他寫莊周與鮒魚」(外物)、寫渾沌(應帝王)等,會知道莊子的生命觀是一個綜合的觀念,不是分析的觀念,生命不被分為類和次類,而是被感受為一個連續的全體。 到了後代,我們讀到元好問的<<雁丘詞>>,你們在座一定很多人都會背的:「問世間,情是何物?直叫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景,隻影向誰去?」這是元好問有一次看人打獵,一對雙飛雁其中一隻被打下來,另一隻便哀鳴而翔,隨後墜身而下,以身相殉,元好問受其感動,寫下這首<<雁丘詞>>。 我們要問的是中國人如何在兩千多年下來,幾乎完全失去了他們的生態觀,甚失去了對於動物的任何同情。 六、結論: 我個人非常喜愛的一個科普作家是Lewis Thomas(1913∼1994),他是一個美國的醫生及病理學家,所著的幾本小說,譬如<<細胞生命的禮讚>>及<<水母與蝸牛>>,至今都還廣受讀者歡迎。他的作品既像散文,又像一篇篇結構完整的超短論文,告訴你生命的奧秘本身就是最高的美感。 他有一篇叫做<圖森動物園>的文章,講到在動物園中看到水獺與河狸在嬉戲,突然之間,他的意識有點失控,他覺得:「我永遠也不要知道牠們是怎樣在表演出那種絕技的;我希望不要聽見有關牠們的科學新聞,不要知道牠們的呼吸生理,牠們肌肉的協調,牠們的視覺,牠們的內分泌系統,和牠們的消化道... ,我希望永遠也用不著把牠們想成是一些細胞的集合。我所要的,唯有那完整的、毫髮無損的、此時此刻在我眼前的、那些水獺和河狸豐滿健壯毛絨絨活潑潑的整個複雜機體。」 Thomas感受到生命自然的美好,我們甚至無需究問牠們為何如此美好,祇須更溫柔地去對待這整個的充滿生命的世界。就像耶穌曾經說過:「溫柔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必承受土地。」(完)(1999/11/26)(本文原發表於<<人本教育札記>>)
【文章連載】 本文轉載自【黃怡網站】http://residence.educities.edu.tw/lifeplus/index.html 站內轉載:http://e-info.org.tw/reviewer/huangyi/2001/re-huangyi01080101.ht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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