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嶼飛魚季──螃蟹祭 | 環境資訊中心

蘭嶼飛魚季──螃蟹祭

2002年07月07日
作者:李榮祥 (螃蟹王子) ;攝影:李榮祥

白紋方蟹(Grapsus albolineatus)在蘭嶼人的名稱中象徵為「最正統、最原始」的螃蟹。(李榮祥 攝影)今年國內外政經局勢不明,導致股價無量下跌,不但國人荷包緊縮也連帶影響秋末冬初的大閘蟹買氣。昔日供不應求的大閘蟹,如今在市場上或飯店上頻頻乏人問津,曾幾何時螃蟹也成為了股市低迷的指標之一。在過分熱中繁華的物質生活之後,即使激情冷卻,卻再也喚不回以前那種安分守己默默在各自崗位上努力付出的信仰。不禁想起以前蘭嶼的螃蟹祭…………。

很多人知道蘭嶼有飛魚祭,並一窩蜂搶搭觀光熱潮一探究竟。卻鮮少人曉得蘭嶼的歲時祭典中還有所謂的螃蟹祭(Minganangana)。螃蟹祭就是族人很久很久以前,指定螃蟹祭這個日子,讓妻子為了慰勞丈夫在大海划船,捕釣飛魚、鬼頭刀的辛苦,而給丈夫吃最好的東西----芋頭糕、螃蟹。而螃蟹的來源則是妻子在丈夫出海捕釣飛魚時期,在海邊的珊瑚礁潮間帶到處尋找,並養在鍋子之中,等到螃蟹祭當天食用。對於螃蟹的採食,蘭嶼人有著非常美麗有趣的傳說,至今這些傳說仍為蘭嶼的長輩們深深信仰著。

採集螃蟹主要為婦女,但在婦女懷孕或育嬰時,以捕魚為主的男人也會。尤其在小孩剛出生四、五天之後,男人至潮間帶採集螃蟹時,一定要抓到細紋方蟹,若不幸沒有抓到,表示小孩會夭折。如果採集時第一眼就見到環紋金沙蟹那表示孩子會得到最好的祝福----長壽。如果第一眼是看到長趾方蟹,那表示小孩得到「能像此蟹一樣的勤快、有精神」的祝福。但萬一第一眼就看到四肢不完整有缺陷的螃蟹,或海鰻、醜陋的海洋生物,那表示他的小孩容易早夭,或日後將遭遇不幸或不順。

婦女採食螃蟹時,也有一些信仰,例如在小孩子滿週歲之後,育嬰婦第一次在海邊採集螃蟹時,須穿著披風禮服。採集完時還須在海邊呼喚小孩子的名字,以便召回小孩子的靈魂。回到家時,小孩子必須要有打噴嚏的現象,才表示小孩子的靈魂有回到家中。否則母親必須繼續至海邊呼喚其名字,直到小孩子打噴嚏為止。

白紋方蟹(Grapsus albolineatus)在蘭嶼人的名稱中象徵為「最正統、最原始」的螃蟹。(李榮祥 攝影)螃蟹的食用方面,因為孕婦肩負族群延續的使命,所以孕婦的食用禁忌很多。包括食用時口感不好或是食後具有澀麻感覺的毛足陸方蟹、斯氏酋婦蟹或銅鑄熟若蟹等,長相不好看的裸掌盾牌蟹等等,也都在禁止食用之列。

若有各種螃蟹一起放在一盤食用時,孕婦要先吃長趾方蟹,再吃瘤突斜紋蟹,第三要吃的是白紋方蟹,第四則是細紋方蟹,其他摺痕厚紋蟹、小厚紋蟹、環紋金沙蟹、光手酋婦蟹等蟹類則留待最後一起食用。此外,深怕生出來的孩子也會缺手缺腳,所以孕婦也不能食用身體部分殘缺的各種蟹類。

裸掌盾牌蟹除了孕婦或育嬰婦禁止食用之外,蘭嶼人稱為Cinra,意為「須將烹煮的水煮乾才可食用」。此語有時也用來詛咒他人「水枯而死」之意。(李榮祥 攝影)育嬰婦和孕婦一樣,也不能食用上述口感不好或長相不好的蟹類。此外瘤突斜紋蟹要在孩子滿週歲之後才能食用,裸掌盾牌蟹更只能在孩子滿二十歲後方可食用,至於其他蟹類則無食用禁忌。

男人對於摺痕厚紋蟹、光手酋婦蟹、隆背瓢蟹這三種蟹類是不能食用的。因為摺痕厚紋蟹在捕捉時,會在潮間帶繞著岩石跑,很不好捉。而且就好像男人互相打鬥時會一直繞這對方,或仇恨時會跟蹤對方一樣。所以男人不能食用,除非打鬥結束或達到目的時,勝利的一方才可食用。

另外,若打鬥時對手比較強壯,或是男人在捕不到魚時,分別只能對著別人或別人的漁獲紅著眼睛乾瞪眼,所以不能食用紅眼睛的光手酋婦蟹。而名字含有「陷害」之意的最後一種螃蟹----隆背瓢蟹,為免遭人陷害,最好也不要食用。

第一眼就看到有缺陷的螃蟹,表示小孩容易早夭。此外,深怕生出來的孩子也會殘缺,所以孕婦不能食用。(李榮祥 攝影)另外,毛足陸方蟹、銅鑄熟若蟹、花瓣蟹類及斯氏酋婦蟹,只有老人能食用,因為前三種口感不佳,象徵老人無社會價值,故只適合老人吃這些蟹類。而肉質很好的斯氏酋婦蟹,是因為背甲粗糙具一粒粒的突起,且為了表示對老人的尊重,只有老人才能吃。

總之,蘭嶼人對於Kalang(螃蟹)就像對於飛魚一般,會區分成小孩、孕婦、育嬰婦、男人、老人可以吃的種類。不但食用時將螃蟹吃的很乾淨,採集時也是僅止於夠用後就不再捕捉為原則,顯見蘭嶼人珍惜對於造物者賜予的自然資源。

無奈隨著工商業的侵入,這些信仰也隨著其海洋文化一般逐一消逝。正如我們對於昔日腳踏實地在各自崗位上努力的信仰一樣,難以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