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東縣的養豬畜牧業是全台第二大,據縣府統計,目前屏東有1799個養豬場,畜養超過127萬頭豬。民眾愛吃的豬肉銷往全台,但是畜牧業污染造成的環境成本,卻是屏東在地居民來承擔,尤其不良業者經常趁夜或大雨時偷排未經處理的廢污水進入河川溝渠,民眾苦不堪言,然而向地方環保稽查單位陳情卻總是抓不到。
面對民眾質疑行政單位執法無力,縣長潘孟安強調縣府會依法行政、加強取締違法業者,但仍無力解決稽查人力不足、取締效果有限的現況,造成民眾對環保單位不信任。
新埤鄉自主稽查 抓到違法業者
位在大武山下東港溪及林邊溪流域交界的新埤鄉,為了改善長年的畜牧污染問題,今年鄉公所決定成立自主稽查隊,5月開始定期稽查鄉內畜牧場的廢污水,也與台灣藍色東港溪保育協會合作,培力社區建立護水群組,集合各社區一起來舉發畜牧污染。
鄉長林志成說,主動稽查行動開始後,在6月的巡查作業中就發現沒有畜牧登記證的亞陞畜牧場,不僅違法畜養數千頭豬,更惡意排放未經處理的廢污水。當時鄉公所已向環保局舉發,但9月再次巡查時,又發現該業者不僅明管排放臭豬屎水,且態度惡劣,鄉公所當場開出6千元罰單。此案經媒體報導後,引發群眾關注,環保局長魯台營受訪時表示,已針對該畜牧場開罰30萬元,要求停業並移送法辦。
新埤鄉公所與東港溪保育協會的合作,除了透過社區營造來喚起居民對家鄉水資源守護的意識,過程中也發現農業畜牧政策及環境稽查制度的不完善,民眾必須團結守護、自主稽查才有可能護水成功。
政府稽查不力怎麼辦? 居民:讓在地社區來做!
6日在新埤國中舉行的第五屆東港溪流域地方學交流座談會,就透過這次新埤鄉的護水經驗,邀請民眾和水利署、環保署、環保局、農改場及立委等,共同探討在護水之路中面臨的問題,以及政府部門的因應作法。
「環保局稽查人員每次來看一看就走了,」建功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謝秋郎,在座談會最後的意見交流時間報告工作坊小組意見說,由於鄉公所沒有稽查採證權,就算看到違法業者偷排,還是必須向環保局舉發,而稽查人員總是姍姍來遲,來了以後看一看就走了。
「縣府如果稽查人力不足,無法進行有成效的取締,何不把稽查作業委託給鄉公所,或社區民間組織來進行?」建功村長鍾展雄說。除了稽查不力,似乎也無法保密檢舉民眾的個資。民眾辛苦舉發違法偷排,不久卻受到業者「關注」,不但讓人質疑公權力不彰,更陷民眾於危險之中。
鍾展雄也提到,環保單位在接受舉發後,應積極回報處理狀況,讓關心的民眾了解。「可設置檢舉獎金,鼓勵民眾多檢舉,經常檢舉的話,業者就不會這麼囂張!」他說,9月的亞陞畜牧場稽查取締行動後,因媒體大量報導,縣府單位緊張了,後來村子裡也比較少聞到豬臭味。
環保署:明年開徵畜牧業水污費、推沼渣沼液循環利用
對於社區民眾所提意見,環保署水質保護處專門委員魏文宜回應,目前環保署對於畜牧業糞尿污水排放的處理,除了依《水污染防治法》違法排放最高可處60到1200萬元外,2017年1月開始,針對畜牧業徵收水污染防治費,屆時將依業者申報的排放水質水量,以及實際畜養頭數來徵收繳納。
另一方面,環保署推動「畜牧糞尿沼液沼渣作為農地肥分使用」,是將畜牧糞尿從過往廢棄物處理的傳統模式,導向資源循環利用的政策方向。
魏文宜強調,沼渣沼液作為農地肥份循環利用,可創造畜牧業者、農民、再生能源和在地居民的四贏。減少畜牧業在處理污水程序中的耗電量,也幫助農民利用傳統糞肥、減少化肥使用,沼氣更可發電,而在地居民不再受污水臭氣影響,獲得好的生活品質。她認為,沼渣招液充分利用後不再排入水體,這樣明年業者就不需申報繳納水污費,有其經濟誘因。
不過這項政策的推動仍有障礙,畜牧場要向地方環保和農業單位提出申請,經農委會審查後才可進行。根據屏東縣環保局的報告,目前通過審核的業者只有一家,其他還有30多家在輔導及審核作業中,相較於縣內有1799家養豬場,所謂的能資源循環經濟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豬糞液肥太鹹?不夠肥? 農改場:果樹使用需加其他肥料
除了申請過程繁複,在座談會中與會者說,農民普遍對豬糞尿澆灌農田沒有信心。東港溪保育協會理事周克任指出,該協會透過田調拜訪農民時,種植果樹的農民說使用豬糞液肥後發現肥份太低,也有農民擔心液肥過鹹,對於果樹生長不利。
家住新埤的高雄農改場場長林景和從農業專業的角度說明,過去農民將豬糞尿作為農田肥份使用,現今不一定適用,因為農業朝專業化發展且種植作物不同,需要的肥份也不同,除了使用豬糞尿循環利用來施肥,可能還是需要其他的肥料才能讓果樹長得好。
民眾建議農改場應協助農民檢測土壤和液肥的成份,並透過示範區做出實際成果,如此才能鼓勵農民願意使用。另一方面,應朝補助豬糞液肥、有機肥,而減少化學肥料的方式,讓保守的農民才有改變的動機。
實際走訪在地優良示範場:成發畜牧場
座談會結束後,記者來到新埤鄉唯一一家回收豬糞沼渣沼液再利用的成發畜牧場。業者鄧鴻超驕傲地說,場區沒有廢豬屎味飄出,且豬肉產品具有生產履歷,賣到高價的通路販售。
該場畜養2500頭的豬的糞尿經過固液分離、厭氧發酵後,沼液池中加入湧泉水做為養殖水源,也灌溉自家的檳榔園。未來在協會和社區的協助下,要申請讓液肥供社區農地施用,和社區一起推廣在地優良農產品。
新埤鄉是大武山下湧泉豐沛的地區,每年夏天雨季結束,湧泉汩汩冒出一直持續到冬天,長期以來,居民仰賴湧泉水務農生活,而隨著近年大量畜牧業者從外地來此設廠,鮮鮮水圳卻逐漸變色。對於這次鄉公所聯合稽查的成果,建功村長鍾展雄說:「我們就是不要畜牧業進來,這次的行動先阻止了個別的無良業者,以後才能阻擋大型的畜牧園區設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