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拔遷徙的現象,在世界各地的高山都相當明顯,包括你能想到的喜馬拉雅山或是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脈,都能觀察到這樣的現象。
不過,每一種鳥類適應的海拔區段都不一樣,有些鳥類可以適應很熱和很冷的地方,因此牠們適應的海拔區段較廣,例如山紅頭,我從生物多樣性研究所所在的集集鎮到海拔2300多公尺的塔塔加地區,都能聽見山紅頭的鳴唱聲。
然而,有些鳥類只能適應特殊的環境,因而牠們適應的海拔區段就較為狹窄,例如僅分布於高海拔山區的岩鷚和鷦鷯,或是僅棲息於低海拔的紅冠水雞。


以台灣這座高山島來說,海拔跨幅將近4000公尺,海拔遷徙的現象並不罕見,多數的賞鳥人都知道這個現象。例如平時在中海拔山區活動的白耳畫眉,冬天時便會遷徙到低海拔環境,位在集集鎮、屬於低海拔環境的生物多樣性研究所園區內,便有機會在冬天發現白耳畫眉。台灣也有反降遷行為的鳥類,以前我會覺得,到了冬天便不容易在平地看到五色鳥和紅嘴黑鵯,要到烏來這樣的山區才比較普遍,不過,有篇研究結果出爐,和我的觀察截然不同。
2020年,中央研究院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端木茂甯博士的研究團隊,運用eBird Taiwan資料庫中,由眾多台灣鳥友所分享的賞鳥紀錄,探討台灣104種繁殖鳥類的海拔遷徙現象,並且進一步深究驅使牠們隨著季節在海拔段之間移動的可能原因。研究結果刊登於學術期刊Ecography全文免費開放讀者閱讀,想進一步暸解可以直接研讀。
過往要研究許多種鳥類的海拔遷徙並不容易,因為需要非常大量的資料,在繁殖季和非繁殖季要有資料,在各個海拔段也都要有資料,而過去的人力和經費有限,實在很難完成這樣大規模的鳥類調查工作。因此,過往的鳥類海拔遷徙研究,大多仰賴鳥類繫放、無線電發報器來探討單一鳥種的海拔遷徙現象,或是透過穩定同位素來間接知道鳥類個體的季節性移動狀況。雖然有進展,但研究限制也相當多。


研究結果發現,台灣至少有60種鳥有明顯的海拔遷徙行為,其中42種是冬季降遷到海拔低的區域,例如火冠戴菊鳥和台灣朱雀;而有14種則是反降遷,往海拔更高的地方移動,例如大彎嘴畫眉和小卷尾。在這篇研究當中,氣溫和食性是影響鳥類是否在冬季降遷的主要因素,較不能忍受低溫的鳥類,到了冬季,往低海拔降遷的幅度越明顯。




然而,在反降遷方面,還找不出任何可能影響反降遷的主要因素。有趣的是,以往在觀察上較為明顯有反降遷現象的紅嘴黑鵯和五色鳥,在研究中的結果則分別是「無顯著海拔遷徙行為」和「顯著冬季降遷」。
這一篇研究,是少數透過公民科學的大量資料,來探討一個區域內大多數繁殖鳥種的海拔遷徙行為,這一點別於以往透過繫放或穩定同位素來探討單一鳥種的海拔遷徙行為。當然,這也是基於千百位公民科學家在台灣累積了大量的觀察紀錄,才能讓科學家用新的素材探討這個老問題。
讀到這裡,我相信讀者們也能感受到,人類對於鳥類海拔遷徙所知甚少,隨著世界各地的公民科學資料越累積越多,可以預期全球各處的鳥類海拔遷徙行為很快就會有新研究出爐,讓鳥類遷徙的研究、甚至整個鳥類學,往前進展好一大步。
仰望 從台灣飛向世界,串連文化與自然、時間與空間的鳥之宇宙
作者:林大利
繪者:陳湘靜、張季雅
出版社:麥浩斯
出版日期:2024年12月21日
金鼎獎科普作家林大利首部鳥類書寫作品,混合個人工作、旅行和留學的觀鳥經驗,用半自傳半科普的方式,將鳥類世界觀、鳥類行為、鳥種與觀鳥相關知識放在書中。不是單純講述知識的教科書,而是敘述一則則有趣、動人的生態故事與社會現狀。
搭配鳥音、鳥類攝影與插圖閱讀,用鳥類學家之眼,在不同國度與旅行中感受與觀察現場,字裡行間能看見台灣風土地域、情感連結的共同回憶,讓鳥之宇宙無限展開,看見臺灣鳥類生態如何與世界連結。
作者簡介
林大利
澳洲昆士蘭大學生物科學系博士。農業部生物多樣性研究所副研究員。科普書籍譯者、審定者。主要研究小鳥、 森林和野生動物的棲地。出門一定要帶書、對著地圖發呆很久、算清楚自己看過幾種鳥;同時也是個龜毛的讀者,認為龜毛是一種科學寫作的美德。
著有《噢!原來如此 有趣的鳥類學》、《病毒不是故意的?!:認識傳染病大小事》、《斯文豪與福爾摩沙的奇幻動物:臺灣自然探索的驚奇旅程》,譯有《自然大視界:不可思議的生態奧祕圖鑑》、《樹》、《蜜蜂》、《誰偷走了女王的影子?》。
相關著作:《仰望 從臺灣飛向世界,串連文化與自然、時間與空間的鳥之宇宙(博客來獨家:大吉大利鳥運書籤親簽版)》《噢!原來如此 有趣的鳥類學》
※ 本文摘錄自《仰望 從臺灣飛向世界,串連文化與自然、時間與空間的鳥之宇宙》。轉載請洽麥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