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是一隻雌性紅毛猩猩,而且現在正是花樣年華的年齡,飼主陳先生在妹妹一歲時向高雄巿寵物商購買(當時還沒有野生動物保育法),從此妹妹就住在飼主台南家裡長達18年。
某天,飼主輾轉經由台南巿政府聯絡我們,告知妹妹已經15天沒有進食,而且非常虛弱,找了在地的寵物獸醫師進行治療,但因獸醫師不了解紅毛猩猩,也無法進行診療,當然更無法改善妹妹病情。
我們到達時,妹妹就躺在大鐡籠裡,15天沒有進食的她已經相當虛弱,了解相關的病程狀況後,我們開始進行一系列的理學檢查,包含聽診、觸診、體溫、黏膜顏色……並採了血液以進行血液學檢查。通常對於成年紅毛猩猩,因為其危險性我們無法直接進行診療、採血及注射等工作,但是一部份因為妹妹較為溫馴,另一部份則是因為她太虛弱了,所以她對於我們的這些診療處置並未有太多的反應。
我們的診斷為急性腎衰竭,雖然有了診斷,但確不一定能夠有效的治療。急性腎衰竭治療的成功與否,運氣仍佔非常大的比例,也就是說雖然很努力的進行治療,但是妹妹也可能因為腎臟嚴重傷害而無法挽回,再加上病程已經過了15天,所以我不敢抱著太大的期望。
隔天開始了一連串的治療工作,急性腎衰竭最主要的治療方法為大量的輸液,所以妹妹從今天開始手上總是不時掛著點滴管,飼主陳先生一家人24小時輪班去照顧妹妹並防止點滴管被她拔下來,並且注意我們交待的其他注意事項,其他的治療包括抗生素(因為血液檢查結果白血球量太高,懷疑為細菌感染),另外因為妹妹吃東西後會嘔吐(腎衰竭之症狀之一),所以我們給他制酸劑,晚上飼主打電話給我,告知妹妹尿尿了,同時也開始願意進食(沒有嘔吐),這是成功的第一步,也讓我們對治癒妹妹有了更大的希望。
剛開始妹妹精神及體力不佳,所以點滴管可以留在她身上而不被破壞,我們每2至3天開車到台南為妹妹更換靜脈留滯針,同時採血以監控治療成效及疾病狀況並且視需要來進行調整。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治療後,第四次的血液檢查結果出爐,腎衰竭部份的血清學指標(Bun, Creatinine)已經回到正常範圍,但是妹妹開始出現中程度的低血鉀症,這讓我們感到非常緊張,因為低血鉀症嚴重者會造成心律不整或者死亡,輕者則造成衰弱、食慾不振、肌肉無力及便秘等症狀,當晚我們再次驅車前往台南,為她進行點滴的調整,在點滴中加入氯化鉀,氯化鉀是治療低血鉀症非常有效的藥物,在穩定及正確的使用後症狀可以改善很快,同時不會有其他副作用,但是因為氯化鉀也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藥物,於短時間內大量給予同樣會致命,所以我們必需親自跑這一趟。
到了台南時,飼主陳先生述說在藥房買藥時,起初藥師因為這個藥物的危險性而不願意賣他,經過解釋並表示由獸醫師執行藥物注射時,才拿到這個藥。我們上了點滴並陪著妹妹直到輸液結束,一行人才在半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在我們為妹妹進行輸液時,隔壁職業賭場的賭客們,不時的圍到妹妹的籠邊,露出好奇的表情,並問了許多問題,有些人甚至還會發表對於紅毛猩猩生病的高見,整個夜晚人聲鼎沸,車輛進出絡易不絕,可能妹妹也習慣了這種生活,所以她早已窩到被窩裡睡覺了。
妹妹的另一個問題則是貧血,造成貧血的原因很多,妹妹可能為腎衰竭加上長期營養不均衡所致,不過這個問題則需要較長的時間來進行治療及照養上的改進,這兩點在原本飼主的照養下都無法做到,因為飼主長年在外做生意,所以妹妹主要是由飼主的母親來照顧,一位慈祥年邁的老婆婆,老婆婆本身的活動不方便再加上患有重聽,我很擔心在妹妹進入青春期個性改變後,會對婆婆造成危險,但是婆婆很喜歡妹妹,好幾次婆婆在描述妹妹生病的經過時,眼眶裡泛著淚光。
在妹妹的精神已經大幅改善後,點滴管已經沒辦法留在她身上,她總會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一下子就拆得一乾二淨,所以在今天就停止注射點滴及抗生素,改以較為妥善的圈養管理及飲食調整計畫來增進妹妹的健康。但是在這幾天妹妹的食慾還是不像沒有生病前那麼好,我們建議飼主多改變食物種類,且食物種類應以淸淡及低蛋白質食物為主(因為腎衰竭會降低氮的排出,造成高血氮症),同時給予妹妹表飛鳴或Wakamodo等益生菌及健胃整腸藥品,希望妹妹在積極的照養下能夠儘快回復到以前大家口中的愛吃鬼形象。
一段時間的調養後,妹妹食慾已經完全回復,而且所有的排泄也正常了,在此同時我們也開始計畫,將妹妹接到收容中心的相關作業,準備了一間單人隔離套房,並且佈置的美崙美煥,我們預定將妹妹接回收容中心,動物照養員們在最近也常跟著我們一起到台南妹妹家裡,開始與妹妹培養感情,希望她來到我們這裡後能夠生活的更好,並避免不適應環境的情形發生。妹妹的傳染病檢查包含疱疹病毒及病毒性肝炎全都為陰性,她是少數在民眾從小飼養下沒有感染這些疾病的紅毛猩猩個體,而她當然也會加入圈養繁殖計畫,以為瀕臨絕種的紅毛猩猩族群多增加幾個生力軍。
距離妹妹的發病已經一個月了,我又再次來到台南探望妹妹,一進門就看到妹妹坐在籠內,用一件厚夾克蓋在自己身上,看到我走近,她伸出了手跟我要東西吃,我給了她一塊喜糖做為禮物,看得出來她吃得津津有味。飼主陳先生在旁邊抱怨,妹妹將蓋在籠子上為她擋風的帆布還有給她的被子都撕爛了,當陳先生還在抱怨時喜糖已經吃完,妹妹又伸出手來要東西吃,臉上彷彿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下週待續)
※本文與農委會林務局合作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