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澎湖西吉嶼灶籠新聞爆紅初期,依澎湖縣共生藻協會伙伴內部討論,所整理的一篇文章,根據103年6月9日的網路新聞,內政部已為南方四島國家公園確立了保育優先的方向。但事實上,在國家公園正式成立之前,由於當地觀光的操作已衍生了一些問題,突顯了國家公園未來的諸多挑戰。本文將以此切入,由在地NGO的角度,表達對南方四島國家公園未來發展的關心與憂心。
在澎湖的東南隅,羅列眾多島嶼,其中有4個較大的島嶼,因海洋國家公園劃設的需要,被統稱為南方四島,分別為東吉、西吉、東嶼坪與西嶼坪。
目前除了西吉嶼之外,其他3島目前仍有人居住,但是常住的居民有的僅餘個位數,至多十餘位。過去位置偏遠的南方四島,一直未曾編入澎湖典型的遊程之中,主要是因交通成本高;居民少,基礎設施不完整;缺乏定期的交通船班。即使是澎湖人,到過這幾個偏遠的小島,亦屬少數。
像被時間遺忘般,這幾個島停留在較原始的狀況,擁有特殊的地質與地形景觀和豐富的海洋生態,是目前澎湖海域珊瑚礁狀況保存最好的地方。在2008年澎湖的寒害時,該海域因豐富的生物多樣性與黑潮支流的影響,未受到太嚴重的衝擊,而被視為是澎湖海域的海洋生物種原庫,對維繫澎湖海域的生機有重要意義。
近年來隨著台灣社會旅遊型態的轉變成長,傳統大眾旅遊型式漸漸難以滿足所有旅人的需求,強調獨特、秘境式的觀光,漸漸受到業者與遊客的重視與青睞。在澎湖東海、北海與南海的旅遊資源持續被開發之後。
南方四島似乎已成為澎湖傳統行程之外的新選擇,輔以澎湖各類海洋休閒活動的推動,交通載具亦變得更為多元,遊艇、帆船、水上摩托車,甚至獨木舟,均成為可供選擇的交通工具,加上遊客願意付更高的費用參加,到訪的遊客愈來愈多,島嶼遊程安排的困難度逐漸下降。加上媒體的報導,這些過往因為地處遙遠,而得以稍受保護的地方,開始成為賣點,或是遊人關注的焦點。
但秘境之所以稱為秘境,在於人為的干擾少,珍貴的資源才得以保留。自然資源存在著脆弱性,不當的利用,尤其是傳統強調吃、享樂為重的觀光行為如果進入,可能會造成比漁業更複雜的問題,例如:強調鮮猛,不當的採集食用珍稀海洋生物,如硨磲貝或保育類物種等;大量觀光活動為小島帶入更多的垃圾、排泄物;原本就有限的水、電資源使用更為緊迫;未經引導解說的參觀行為,對文化資產、地質、地形景觀的破壞;未受規範的海域活動,造成生態的破壞等,使得秘境失去了秘境的獨特性。
以最近紅極一時的西吉嶼海蝕洞──灶籠為例。
在南方四島中,西吉嶼北面海岸線由柱狀玄武岩所構成綿延的海崖地形極為壯觀,其中當地名為「灶籠」的海蝕洞,為風浪侵蝕,玄武岩崩落發育而成的景觀。每天近午之時,海蝕洞內有陽光由上方洞口直落後,受海面波浪反射,形成無常光影,創造出如夢似幻的空間,加上海浪由下方的洞口湧入拍擊,傳出隆隆浪擊聲,常令觀者讚嘆造物者的絕妙創作。
過去這裏鮮少人至,經台灣攝影團體租船拍攝後,照片上傳網站,為日本攝影網站選用,而引起日人的好奇與讚嘆,最終由蘋果日報披露後,美景引發眾多迴響,在社群網站上廣為流傳後,開始有人詢問如何到訪。
問題是「灶籠」是一個持續被侵蝕的地形,由上方步行接近或者由下方以船舶進入洞內探訪,本身即存在相當的危險性,加上船舶在洞內的操控與易激起海浪,甚至可能因不當操作造成碰撞,並存在石頭崩落的風險。這樣的行為,置遊客於風險之中,亦可能加速「灶籠」的侵蝕作用,對獨特的地景造成難以回復的損害。
事實上,該處早在2008年時便由澎湖縣政府依「文化資產保存法」,將東吉、西吉、頭巾與鐵砧劃設為玄武岩自然保留區,保留區的範圍依規定,未經許可不得進入;且南方四島被劃為海洋國家公園,在103年6月8日也已成立。因此登島未申請進入保留區,即存在違法問題。但政府海域執法能量不足,在人力與船艇缺乏的情形下,廣大海域執法有其難度與難及之處。
基本上,南方四島旅遊的發展,可以提供一種旅遊澎湖的新方式,帶給遊客新的視野,創造新的旅遊經驗;但不當的發展卻也可能斲殺了脆弱的觀光資源。現階段的南方四島,基礎設施嚴重不足,連最基本的廁所、水、電等都無法穩定提供,亦無法滿足緊急醫療的需求,而導覽路徑設施亦相當缺乏。遊客在夏季進入,必須忍受缺水、缺電,並在炙陽下徒步環島,如廁不方便等問題,習於傳統遊程的業者與旅客,並不適合。
但如果要改善這些問題就需要投入相當建設,把四島變得像其他有人居住的島嶼一般,但又會產生過度開發問題。而南方四島除了觀光的價值之外,在生態保育上的價值更為重要的。宜同時考量觀光與保育的需要,維持低度開發與干擾,設定環境承載量,以保護現有當地文化資產與自然環境為核心目標。
目前有文資法自然保留區的規定與海洋國家公園的設置,是一個好的起點,但不保證有好的結果。
由西吉嶼「灶籠」一景的爆紅,我們可以想見南方四島極可能會成為旅遊新寵,海洋國家公園的劃設後,反而吸引遊客進入。由於四島生態上的意義重要,因此有必要呼籲政府必須增加執法的強度,提昇執法效能,與當地民眾與社區合作,以有效管理保護區。
而末來有意投入從事旅遊者,亦必須思考如何善待與利用南方四島的資源與當地合作,才能經營出與旅遊巿場上具明顯區隔的旅遊商品。充分認知到傳統的旅遊模式並不適合套用於南方四島的旅遊,必須採用對環境更為友善的旅遊方式來進行。低碳遊程、人數管控、動線與行為管制、深度解說體驗、環境資源動態監測等,以上均有賴政府與民間密切合作才得以推動。
以更宏觀的視野來看待南海諸島,尤其在目前本島各海域已高度開發之餘,南方四島海域生態的維繫對於澎湖海域的生生不息,更具重要的意義,唯有秘境的價值不滅,則澎湖的觀光與社會才有永續發展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