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教室裡,課堂上老師口沫橫飛地告訴學生有關「生態觀光」的定義,以及近年來「生態觀光」在台灣發展的情況。這是一種近幾年來才有的新興領域,於是許多人不斷地用生態觀光來解釋泛指在自然、野地甚至綠地上所進行的一切觀光遊憩活動……
寧靜的溪谷中,飯店領隊帶領著一群群的觀光客,走在一線天的峽谷裡感受天然地理教室的奧妙,於是一群人驚呼幸運地早別人一步窺臨此峽谷的壯闊與神秘。步行至中餐時刻,大家紛紛停下腳步,擇一平坦的溪谷,架網、生火享受炊煙在溪谷中緩緩上升的樂趣……
廣闊的太平洋上,賞鯨船解說員賣力地在船上告訴遊客,花東海域資源的豐富與可貴,而遊客也覺得置身於生態旅遊的高級饗宴中。但,當海豚接近船邊時,口哨、掌聲、歡呼聲、陶笛聲紛紛出籠。解說員帶頭吶喊,告訴遊客,牠們正在熱情的表演,彷彿正在觀賞本世紀最大型的馬戲表演……
常常聽人家說:『這裡的生態很豐富!』
自從,生態學一詞Ecology,Oekologie為十九世紀的德國自然主義者黑克爾(Haeckel)所創造後,凡是有關於生物與其環境之間相互關係的科學我們就把他稱之為生態學的一部份。隨之,環繞在以解決人類所製造問題為主軸的生態社會學、生態經濟學、生態政治學、生態倫理學等生態思潮所衍生出的各種應用學門也應運而生。從1962年卡森女士(Rachel Carson )《寂靜的春天》大聲疾呼環境污染的嚴重性;1972年由羅馬俱樂部所出版的《成長的極限》;到1992年地球高峰會的『里約宣言(Rio Declaration)』及『二十一世紀議程(Agenda 21)』。再再地,都顯示出生態學這樣的領域對於人類環境的交互作用。相對地,現今社會上由「生態」所衍生的另類產品也紛紛出籠,例如標榜自然、冒險的電視節目、強調生態保育的旅遊活動、引領生態體驗的各式書籍,帶領著各行各業的人們,以五花八門的形式從事著有關「生態」的一切活動,而彷彿所有的名詞冠上了「生態」兩個字都成了專業、獨特、高格調的表徵。
於是,背著烤肉架進入溪谷的領隊告訴我,他們正在進行「溪流生態深度之旅」;開著吉普車進入野溪溫泉的登山客告訴我,他們正在進行「溫泉生態深度體驗」;甚至,連在海邊所舉辦的音樂派對也要加上「海洋生態音樂祭」。
七年前,一股腦兒地栽入自然導覽與引領自然體驗的領域中,越是深入越覺得人類的無知與渺小。記得幾年前,經過東海岸時,發現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石碑上面寫著『人定勝天』四個大字。
七天前,我站在碼頭邊,聽到賞鯨船的解說員在船隻即將靠港時讚許遊客:『恭喜大家又再一次地征服大海』時,又讓我想起了東海岸的那塊石碑……
何謂生態活動?何謂生態觀察?當我們身處於自然、野地時,所進行的一切行為皆必須在一個嚴格的限制與規範下,將人為活動的衝擊減到最低的程度才只是生態活動與觀察的第一課而已。當人們輕易地將生態兩字冠在任何領域以及情境時,其實已經在無形中輕蔑了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深層意義;反而,在現在的社會上只要談到「生態○X#△」時,大家只會平常心以待,因為「它」不再特殊,而且「它」隨處可見,最後「它」就只是大家眼中眾多形容詞的一種,跟「平庸的」、「粗俗的」、「華麗的」這些形容詞一樣,只不過是指描述或修飾句子中某一人、事、物的普通字罷了!
海洋的.生態的.環境的.文化的.後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