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狗惡夢,馬英九終結得了嗎? | 環境資訊中心

流浪狗惡夢,馬英九終結得了嗎?

2000年08月02日
作者:黃怡

據說馬英九當選市長以後,每個早晨照例慢跑。跑,當然是在市內跑,這也是巡察市容的一種方式。相信他中途會看見流浪犬,尤其在冬天蕭颯的寒風中,踽踽地尋覓地面任何一絲可食的雜屑。不知道,馬英九會不會視之為市政之一。

流浪犬和「讓台北站出去,讓世界走進來」好像沒什麼直接關聯,選舉狂熱中,國民黨急著保衛政權,自無暇顧及街頭那些頭上生瘡﹑腳邊淌濃的流浪犬。王建火宣提過幾回,有些人還覺得他小題大作。陳水扁在任內雖盡力而為,但光是一個注入晶片的問題,便已搞得烏煙瘴氣,流浪犬不曾成為他爭取連任的政績。然而我們不可忘記,過去幾年台灣動物保護人士「讓世界走進來」的結果,是台灣成為全球惡名昭彰的擅長凌虐動物的國度,而四處可見的瘦骨嶙峋的流浪犬,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台灣的「野生動物保護法」通過數年了,但是國際上仍把我們列為和巴基斯坦同一級的國家,而巴國是怎樣的國家呢?講來讓人吐血,他們國內還允許熊狗相鬥公開下賭注呢。以前,我們沒有「動物保護法」,各地政府如何處置流浪犬,幾乎全憑良心;曾有位熟悉各國流浪犬狀況的朋友告訴我,台北市應該是與羅馬尼亞首都布加勒斯特同級的,那麼布加勒斯特究竟如何呢?他說:「流浪犬圍攻垃圾筒內的棄嬰,司機常因閃避流浪犬闖禍,狂犬病防治中心每天約有兩百位被流浪犬咬傷的人接受治療... 。」我聞之啞然。

台北市沒有那樣糟吧?!沒有嗎?那要看是哪一區的什麼地方。當民進黨的市政在大大推行「垃圾不落地」政策時,誰也不會去統計在幾週內餓死多少條靠扒垃圾為生的流浪犬。這些流浪犬本身就成了「垃圾」。沒餓死的大量往北市邊緣的城鎮遊走,在大型夜市的攤販邊垂涎,在早市的濕地上啃食貨渣,在公園的草叢邊分娩,在深夜的暗巷中為一小塊肉從事你死我活的鬥毆... ;有的由較具獨立覓食本領的狗帶領(通常是高砂犬,俗稱台灣土狗),三五成群進出坡地﹑山林,信義區的象山﹑內湖大湖邊﹑陽明山的公墓... ,都有牠們蹤跡。而捷運公司關渡站的工作人員當然不會上報,關渡平原已成為大型犬類的放生勝地,在這裡,你看得到名貴的高加索牧羊犬,大型的西藏獒犬,行動遲緩的沙皮犬,大丹﹑洛威娜,牛獒﹑阿根廷獒﹑巴西獒... ,各式狼犬,甚至十分稀有的德國定向獵犬。

我們這片小島是世界犬類的展覽會場,卻肯定不是牠們的天堂。沒有人確知牠們究竟如何活下去,或死在哪裡。「動物保護法」十月份通過了,十一月中旬,關懷生命協會與美國的人道對待動物協會公布一份調查報告,國人才多少有些概念,原來那些病弱逃不過捕犬車的流浪犬,是在怎樣的人間地獄裡過完牠們悲慘的最後歲月。比起流浪犬收容所,幾乎任何別處都算天堂了。 

這份報告是我收託翻譯的。我實在最最不願意做這種文書,因為做完後有一﹑兩個禮拜睡不好。報告書上說,有的收容所狗死了並不收拾,任憑屍體在活狗旁邊發臭腐爛,或是由餓狗爭食;報告書上說,收容所的安樂死常常做得很差,狗垂死時掙扎嚎哭,讓其他待死的狗也為之黯然或狂躁;報告書上說,收容所裡受傷的狗得不到醫治(或安樂死),有的疥癬蟲病全身百分之七十脫毛,有的斷腿腫到兩隻腿那麼大尚無人聞問,有的近昏迷狀態還被鐵鉗拖在水泥地上凌虐;... 。我有作嘔的感覺。很多年前,法蘭克福派的學者阿多諾(Theodor Adorno)曾諷刺納粹政權像是「建築在糞污上的金壁輝煌的宮殿」,今天的富裕台灣,這些智慧似若五歲幼童的狗狗們的遭遇,也同樣讓我心寒而神傷。

這不是任何政權的錯,而是那些自稱愛狗(卻丟狗或不給狗做結紮)的人的錯,是賣狗(唯利是圖胡亂繁殖狗)的人的錯。但是,政權可以努力終結這種「男無情﹑女無義」的對待犬類的無恥狀態,因為憑這種醜象,台灣肯定是一站出去就被噓的。

按照「動物保護法」,馬英九必須接受,流浪犬管理也是市政的一環。台灣人的首善之區,亦可能成為台灣狗的首善之區。

資料來源:HuangYi-Life 黃怡網站 http://residence.educities.edu.tw/lifeplus/html/life.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