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07月24日
作者:賈福相
搬家去香港的科技大學,要離開住了二十四年的房子。那麼多的家具,那麼多的回憶和留念,一定要告別了。
女兒們從幼稚園到高中,從兒童三輪車到開汽車,都是在門前的街上學會的。而我,額上刻著二十四年的春夏秋冬,髮也蒼蒼了。妻子變得最少,但對房子的感情最深,房內房外都是她積年的佈置和心血。
心理學家說「搬家」是現代生活壓力中的一件大事,和結婚、離婚、生孩子及死亡一樣重要。
我有一大串的理由要搬家:新環境,新事業,香港科大在海邊,從我的辦公室可以看到南中國海的風雨陰睛,看浮在霧中的島,這對一個海洋生物學家的誘惑力夠大的了。香港離開台北只有一個半鐘頭的飛行,台北有我的親戚和朋友;離山東也只有兩個半鐘頭的行程,真是應該常常回去看看我的許多親人了;還有,教了半輩子的書,都是在西方,有機會與中國學生在一起,也算是完成了一個童年的夢。
同樣也有許多理由可以不去:搬家鬧得天翻地覆,神鬼不安,看看車房,看看院子,看看滿屋子的經驗。要搬,不知從何搬起。經營了二十四年的實驗室,堆滿了儀器和參考書;一塊兒工作了二十多年的同事,正在讀書的研究生,怎麼可以撒手不顧;妻子的畫室、畫廊和畫友,又怎麼能分手?還有,二十四年的街道、郊野、餐館、劇院、那麼多的朋友,又怎麼可以離開?
風是沒有地址的,
是雲
就注定要流浪
二十四年,
已經太久了。
記得林冷有一句詩:「幸福的夜晚是沒有故事的。」
香港,東方的不夜城,會不會有更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