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社區參與生物多樣性保育:以台東鹿野永安社區為例(上) | 環境資訊中心

鄉村社區參與生物多樣性保育:以台東鹿野永安社區為例(上)

2009年12月01日
作者:黃苑蓉;圖片提供:仙人掌工作室;審校:趙榮台(農委會林業試驗所副所長)

當保育要落實到社區,一定要優先處理社區問題;社區問題就是「人」的問題,人的問題解決了,才能談「人如何與生態共存」。

長久以來,自然資源的經營管理向為菁英與官僚掌控,以中央集權及科學技術為主,少有其他相關權益關係者參與決策。但是,每個自然資源的保育與管理計畫所面臨的政治、經濟架構、民情脈絡與地理環境不同,過去的管理模式未必都能有理想的效益,甚至反過來導致政府與居民的衝突。於是,國際保育社會在1980年代後期與1990年代前期,萌現許多對傳統精英官僚集權的反思,包括:

一、重新建構人與自然的關係

考古證據顯示現今地球上絕大部分的景觀,與人類文明活動的發展息息相關,而「人為因素」在許多生態系的運作與生物多樣性的組合上,扮演著關鍵的角色。因此,棲地或生物多樣性的保育應積極面對人的因素,釐清其在整體生態作用裡的位置,尋找整合共存的方式。

二、承認政府的能力有限

在現實的行政條件下,中央集權式的人財物力的支援,往往不足以延伸照顧至邊陲的保護區,無法有效執行。

三、與在地社群建構夥伴關係

保育專家不再視在地(鄰近)社群為破壞者,而將他們(特別是少數族群或原住民族)重新認定為主要權益關係者與關鍵的夥伴,亟欲與他們合作。

為避免自然資源豐富的地區成為生態的孤島,也是呼應前所述「重視人為因素」、「承認政府的能力有限」、「與在地社群建構夥伴關係」的期待,近年國際保育社會提倡跨界的思考,期待以連續面與區域的尺度,來規劃與整合更多的部門與資源。2003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整理出新的保護區經營管理典範,這典範就是要「打破典範」,它塑造了多元社會與經濟的目標,多元的治理型態。

將焦點轉回台灣,有一個社區團隊誕生在這打破典範的保育世代,耕耘了十年,獲得豐碩的保育成果;走在社區發展浪潮前端的他們,也正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讓我們來認識台東縱谷區的鹿野鄉永安村。

搶救庄頭水脈 催生保育共識

玉龍泉位於永安社區兩個主要聚落:鹿寮及高台之間,1950年代為了方便高台聚落的學生到鹿寮就學,開闢了一條經過玉龍泉的通學捷徑,但隨著新的行車路線開通,步行用的玉龍泉路徑,十多年前便逐漸無人行走,淹沒在荒煙蔓草當中。

玉龍泉的形成為斷層與地下水面的交界,形成多處的地下水的湧泉口,早年是村民飲水、洗衣的水源,更是孩童戲水的好所在;每年端午節午時(中午11時至13時)都會舉辦盛大的「取玉龍泉午時水」活動。

幾年前居民發現,野溪整治工程「三面光」的工法將從下游到源頭,完全破壞玉龍泉附近的溪流生態,因而萌生保育的念頭。2006年,社區首次以「社區林業」提案,推動玉龍泉生態步道(同年端午節開通),卻面臨只有10萬元補助款,其中5萬元還要用作培訓導覽解說員的窘境,於是居民想辦法找了鄉公所的怪手來幫忙整地,建材則是使用資源回收來的石板鋪成地面,跨溪小橋則是就地取材的獨木橋。為了設計步道動線,居民還做了耆老訪談、自行探勘環境。

當社區保育遇上阻力

在居民的努力之下,現在的玉龍泉步道全長已有1,100公尺,已記錄到二、三十種鳥類、四、五十種蝴蝶,其他還有低海拔植物、兩棲類、爬行類、蝦蟹類等等,這條生態豐富的路徑,總是被戲稱為「五星級」(台語諧音「有省錢」)步道,居民不但自行清洗通往谷中的108階舊樓梯的青苔,也絞盡腦汁、尋找機會完成步道周邊配套工作,目前已完成解說系統建置、開闢支線、撰寫解說書、調查生態資源、培訓生態解說員、帶領鄉土校外教學等等。

由於社造團隊希望以環保為前提,不免跟其他居民產生「生態保育與美觀好走」之間的折衝,雖然希望「越自然、越少人工擾動越好」,但畢竟不是無人保護區,還是要顧及居民(多是老人小孩)的需求。因此步道上的跨溪小橋,就從最初的獨木橋,改成目前有護欄的鐵橋。

除此之外,社區也發現跟公部門合作上的困擾,因為水保局在施工的時候不會完全按照村民的意思,和社區想像中的面貌有落差。因此社區會與水保局進行溝通,強調工程要配合社區「友善環境」的要求,比如步道鋪面要有透水性,不要完全打上水泥,鋪面材料則使用回收破碎的大理石板,施工過程中破壞的植栽,如野薑花,完工後則須復種回去。

如果有溝通不良的狀況,社區在某種程度上會先配合公部門的習性,再漸進式改進步道,直到理想的狀況為止。(未完待續)

※ 本文與合作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