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純粹因為嘗鮮、好玩,我來到這座小島;沒想到兩年後,我卻深深愛上這兒的一切…
兩年前,剛從研究所畢業,懵懂無知的我,在因緣際會下,毅然決然地離開台北,搬到澎湖,展開島嶼生活新篇章。但在此之前,我對澎湖的瞭解,僅停留在朋友來這邊旅遊後,送給我的紀念品藏書章。除此之外,你問我澎湖有什麼好看、好吃,值得留戀之處?我的回答絕對是:「……不知道。」
慢活,在澎南小村
為了工作之便,我所選擇的居住地點,不是觀光客所熟知的馬公市區,而是澎南區的小村莊-蒔裡。居住環境的天差地別,大概可以用從台北搬到雲林麥寮來比擬。蒔裡對許多20歲以上澎湖人來說,就是「曾」有個非常漂亮的沙灘,但是因為廟埕拓寬,消波塊的堆積,改變了水文及海流,據說現在的沙灘的沙,不僅不若以往的潔白無瑕,沙量也流失許多。時至今日,觀光客只知澎南有山水沙灘,卻不知道澎湖人小時候遠足都會去的蒔裡沙灘。
別具特色的小村生活
剛搬到澎湖,生活上最大的障礙不是村子裡僅有兩三家小吃店、一家柑仔店,不是最近的7-11要騎上五分鐘的車,而是與左鄰右舍溝通時,聽得有聽沒懂的澎湖腔台語。村子裡每天早午晚固定會有賣菜、賣魚、或賣五金等的小蜜蜂車在廟埕前擺攤,一來就去廟裡投錢放送(廣播),剛來的兩個禮拜,對於放送的內容,就像鴨子聽雷般聽地一頭霧水,與左鄰右舍溝通時,常常用點頭微笑帶過。直到今日,對於澎湖腔台語,也只是達到日常生活溝通無礙,要是聊天話題太過偏離日常用語,也還是僅有點頭稱是的份。
讓人有聽沒懂的澎湖腔台語
最近得到朋友的一些提點,對於澎湖腔與台灣腔,總算稍稍歸納出它們的不同,在台灣腔調裡會發出「ㄧ」的音,用澎湖腔調發音就得轉換成「ㄨ」的音,雖然不是放諸四海皆準的通則,但也頗能讓人快速領會兩者的差異。因此台灣腔稱作「ㄏㄧˊ」(魚),澎湖腔就會念作「ㄏㄨˊ」;「ㄉㄧ」(豬)就成了「ㄉㄨ」。據《食物戀》一書作者張詠婕老師的考究,這大約是因泉州腔(澎湖)及漳州腔(台灣)所造成一些發音上的差異,此外,澎湖人的用語也偏向保留了以往唐朝時的口音,因此聽人用澎湖腔念起詩詞或褒歌,軟語呢喃,不得不說,就如同沐浴在春日晚霞般的舒爽及清柔。
想住下來,先熬過冬天再說!
除了語言上的障礙,另一個讓人頭痛的大概就是造成澎湖觀光有明顯淡旺季之分、讓旅遊業者聞之色變的東北季風。當初決定是否要搬到澎湖時,我興致勃勃,提供我工作機會的學長卻再三告誡:「先撐過澎湖的冬天,再決定要不要在這邊生活吧!」。
剛搬來的時間大約是九月,沒享受多久澎湖的陽光及沙灘,秋冬的考驗於焉展開。只要鋒面來,澎湖常颳起7級以上的強風,這風能有多強?講白一點,就是連走路都難!順風時讓風吹著跑;逆風時,就得奮力抵抗強風往前,頗有「逆風行腳」的壯烈意味。光從街頭走到巷尾,就得耗費一番功夫,。然而,不颳風時,天空卻又是一片碧藍,飄著幾絲雲朵。。
雖然颳起強風時,常颳地人臉頰生疼,但澎湖的秋冬卻頗有一番萬物蕭索的詩意,令人也討厭不起來。
人與人之間.情味盎然
蒔裡村子小,村民之間或多或少有些親戚關係,大多互相認識。剛搬來時,我也曾是茶餘飯後的話題人物之一。例如我曾在蒔里國小運動時,被人問說:「妳是哪家的媳婦嗎?」這誤會可大了,但也讓我深刻體會出小村莊與大都會之間的差異。在都市中,左鄰右舍關係疏離,搞不清楚樓上樓下住了誰,但只要村子裡出現了生面孔,就有人會上前探問,或探聽。每天出門碰到鄰居,他們也會寒暄幾句「去上班?」「呷飽沒?」等等。如果投其所好,問對問題,他們便會熱情與人分享,小村子裡的人情味,很熱絡地流動起來。
我是大海的孩子
既然居住在澎湖,海邊的活動當然不會少。雖然台灣到海邊較之許多大陸型國家已經方便不少,但在澎湖用「一蹴可幾」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因為地形的關係,蒔裡是個沿著小灣分布、長型的聚落,我從住處走到蒔裡沙灘只要不到五分鐘路程。每到春夏時節,蒔裡沙灘就可見村裡的歐吉桑、歐巴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海裡翻騰,或許是因為村裡民情還較為保守,因此大家都是穿著短袖短褲,鮮有人僅著泳衣在海裡游泳。然而近幾年來或許是因為氣候變遷,海洋生態系失衡,在冷暖交接的頭幾個星期,只要吹起南風,便會有水母大軍跑進蒔裡沙灘,屬於過敏體質的我,常在海裡被水母螫得哇哇大叫,水泡消去之後,在皮膚上留下許多淡淡的疤痕。即便如此,對於在海裡游泳這件事,我始終樂此不疲,也因此在海裡看到比目魚、玳瑁石斑、海兔或其他許多令人驚艷的海洋生物。
曖曖內含光的小島魅力
住了兩年多,我已在心中認定澎湖為「第二故鄉」。比起「跨海大橋」、「仙人掌冰」或「花火節」,這小島的一切或許不夠便利、不夠光鮮亮麗,我卻獨愛各個村莊裡裡隱含的濃濃人情味、島民依舊嚴格遵從的宗教禮儀及禁制、先民傳統智慧的留存,或是討海人的艱辛及堅韌,這些質樸、溫潤的顏色,織進了我在澎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