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陽溪將宜蘭分隔為溪北和溪南,出生於冬山的薛呈懿,算是溪南人,在純樸的冬山成長,一直到大學才旅外,大三的一門課,打開他的視野,讓他經歷凱道農運的洗禮,邁入社運之路。今年318學運,鍛鍊他成為學運世代的一份子。8月,她決定投入縣議員選戰,從街頭尋求走入體制,打造新世代的民主政治。
規劃者的線條 思考土地議題
這條路有跡可循。薛呈懿在進入台大城鄉所前,就讀於中原景觀系。大三時,修習了喻肇青教授的「對話式環境法」,這堂課主要討論人與土地的關係,並以環境關懷的立場規劃空間。那學期以「土地徵收條例」為例,因此她對土徵法做了一些功課,了解到土地規劃出了什麼問題。
薛呈懿說,景觀系培養的是規劃者,「老師常說,規劃者的每一條線,都可能劇烈影響一個地方,因此規劃者劃下的每個線條,都必須想清楚。」
「對話式環境法」讓他逐漸對空間規劃的適切性有感,開始省思、檢討一些空間規劃的問題,也因此加入台灣農村陣線的臉書粉絲頁,了解、追蹤他們的活動訊息。
而2010年的「凱道之夜」讓她進一步目睹了當法制、規劃落實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會發生什麼事情。
凱道之夜 看見飽受土地徵收苦的農民
2010年,來自全國各地,飽受土地徵收之苦的農民,聚集凱道爭取自己的生活權、耕作權,並夜宿凱道。
她聽到一位來自桃園反鐵路高架的媽媽說,在外面讀書的孩子,知道家裡要被徵收,打電話回家跟媽媽說,抽屜有些什麼書,要幫他收起來;衣櫃哪一件衣服該怎麼處理…。這段話衝擊著薛呈懿,因為她也是離家在外面讀書的孩子,「如果是我,一定無法承受!」
一位來自中南部的阿姨說,一輩子種田,一生盼望就是把孩子養大,陪先生好好種田。人生前半段從未到過台北,如今,為了保護辛苦的心血,已經第三次上台北,每次都是上街頭抗爭。
薛呈懿心裡嘀咕著,是什麼樣的政府,會讓一個只想安身立命,好好在農村生活的女性,必須不斷上台北?
這一夜,改變了薛呈懿,拓展了關懷的視野。於是從土地正義開始,她關心台灣社會正在發生的不公義事件,開啟社會運動之路。
從美麗灣、大埔、反核等議題無役不與,讓她走入人群、投入NGO工作,發現不足、繼續研讀學業,期許自己成為問題解決者,甚至選擇從政之路,在體制內徹底改造。
家鄉出代誌
畢業後,薛呈懿曾於環保團體工作,盼做一些能改變現況的事。她關心很多議題,無論是環境、族群、性別或人權,但讓她灌湖堤頂的卻是參與外澳(小白宮)海岸線變更區域計畫審議,這是第一次碰觸到自己家鄉的議題。薛呈懿住冬山,屬於溪南,外澳則屬於溪北,但談到宜蘭,就不分南北了。
此案是因私人開發之需,將外澳完整的海岸線,由保護區變更為旅館用地。當他聽到居民談著當地海岸線、宜蘭人的生活時,讓他領悟到,自己長期在外,為各式各樣的議題抗爭,卻對自己家鄉事務陌生。
她在現場除了聽到居民感性的訴求,也折服於理性專業的剖析,有兩位就讀都市設計及城鄉基金會工作人員,從地方發展與規劃提出了開發案的不適性,以及程序不正當。這一點讓薛呈懿瞭解到,必須要有專業背景和訓練,才更有力量著手改變。
「我們需要非營利組織推動抗爭,但最後還是需要專業者去找到改變可能的方案。」她自認對要捍衛的價值仍有不足,於是申請了台大城鄉所,繼續研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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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道之夜看似改變了薛呈懿的生命步調,但她認為,這不是前與後的關係,而是一段必然的發展。
「如果是好事,就會自然而然地讓你往那個方向走,停不下來。」
今年,當新成立的樹黨發起人,邀她參選,她毅然決然投入選戰,尋求體制內改革的契機;10月,因理念不合,退出樹黨以無黨籍身分參選。
面對年紀輕可能招來經驗不足的議論,薛呈懿坦然以對,坦承自己就是一邊學習一邊做,不斷調整改變的年輕人,以真心、專業以及未來的可能來打動選民。
「走入人群服務,不是因為自己多厲害,而是願意傾聽,了解別人的需求,這些態度是學不來的,選民要的是這些處事的態度。」薛呈懿笑著說。
在出席選舉抽籤會場,她捧著一束太陽花,宣示318學運世代不但走入街頭,還要尋求進入體制內,由內改變。
宜蘭農村地景曾是最美的風景,2006年雪隧通車後卻劇烈改變,使薛呈懿關切宜蘭農村的未來。
台灣社會不曉得何時開始,漠視了農村的多元價值,而她亟欲尋回,讓這些價值得到應有的重視。因此,支持友善環境耕作、讓有心耕種的人有土地,成為其致力目標,而冬山必須從最艱困的山邊、海邊和河邊做起。
薛呈懿說,這些地方的農地還未重劃,處於都市與自然環境的交界,從此轉型友善環境的耕種,更具邊際效益。而在推動農法的轉型過程,政府必須扮演輔導者及支持者的角色。
另外,台灣曾是農村社會,當工業開發腳步尚未靠近,一年當中,收割後農閒時節,農人休閒的各種方式,在各地展現了極其燦爛多元的文化。
無論是偶戲、歌仔戲,都是農村特有的文化,而冬山鄉「九月九,風吹滿天嘯」的風箏節,隨風扶搖而上的各式各樣風箏,將宜蘭愛哭易陰暗的秋日天空,妝點得美麗、璀璨。薛呈懿認為,這些獨特的農村文化,都應保存、活化,作為世代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