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安心長大:台灣淡水魚的未來在棲地 | 環境資訊中心

我也要安心長大:台灣淡水魚的未來在棲地

2015年03月24日
作者:羅聿

台灣是一個封閉的島嶼,在自然的情況下物種都是在島上獨自生存,並不會和鄰近陸地上的族群互相往來,因此原生族群如果滅絕,幾乎不可能恢復。

同時,台灣也是個高度工業化的島嶼,除了少處的高山之外,人工建設幾乎遍佈平原與丘陵地。就像德國生物學家馬歇爾.羅比森(Marcel Robischon)在他的新作《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生物多樣性的衰減如何導致文化貧乏》所說:「身為水泥時代的人類,我們當然知道,為了生存,為了舒適,人們需要不一樣的生活。但其實只有少數生物在水泥世界中會感到舒適,甚至連我們自己都不太能忍受。」

充滿水泥的灰色大地,對於大多數生物而言並不是個樂土。台灣中低海拔的溪流,大多已被改造成水泥渠道,主要是為了控制水量,避免氾濫,但水泥渠道無法一勞永逸,颱風帶來的洪水,常常輕易地突破水泥渠道的控制,甚至摧毀渠道。各地河川的水利工程幾乎總在施工,尤其鄰近住家或農田的河川,可以說是一修再修。

棲地回復 物種才能代代繁衍

水利施工方法是否有確實兼顧生態環境是一大疑問,為了保護河中生態,在施工時應該將河中生物遷移到旁邊的生態池進行避難,施工後還要進行棲地復原。但目前的施工方式通常省略了物種遷移和棲地復原兩道程序,雖然節省時間,但簡化的修砌方法對於河川生態就成了重大災難。然而要擺脫這樣的惡性循環,除了需要嚴格落實生物避難與棲地復原,對有生態豐富的河道是否要進行河川整治,應該採取審慎的評估。

保育工作的治本之道,關鍵並不在物種本身,而是牠們世代生活的棲地環境,只要棲地環境回復到適合生存的狀態,物種就會自己繁衍下去。對於河川棲地設置自然保護區是一個的可行方式,但由於許多台灣淡水魚類不能忍受農藥污染,但牠們的原生棲地又是在農業遍佈的中低海拔水系,因此必須確保保留區的水源沒有農業行為,像宜蘭縣員山鄉的雙連埤雖然是野生動物保護區,但雙連埤地區仍有私人耕地,耕地放水時間,當地的青鳉魚就會大量死於農藥污染。

為有效復育 各面向保種計畫皆應完善規劃

如果一定要有農業,慈心基金會與林務局在水流東溪推動的筊白筍生態池,是一個參考案例,這個計畫輔導筍農用有機農法耕作,並在耕地旁為台灣白魚留下一塊生存棲地,兼顧經濟與生態效益。

就治標而言,如果自然棲地已經無可挽救,或是在各方利益的權衡下必須犧牲,保存物種是唯一的辦法。保存物種可以選在物種原來的棲地附近,或是另外尋找獨立的飼養環境,前者被稱為「原地保種」,後者則是「異地保種」。由於台灣地狹人稠,以現況來說,棲地仍在日漸減少,保種是一個必然,且台灣淡水魚的棲地環境大多已不適合生存,適合原地保種的族群越來越少,異地保種則是比較穩當的作法。

保種工作執行得最快且最有成效的是民間團體,只要有熱心的保育人士願意提供合適的場地,立刻就能夠進行保種。位於苗栗獅潭的清泉農場,和宜蘭員山的八甲魚場,都是民間成功的台灣淡水魚保種地點,清泉農場主人何恭炤還在農場內設立台灣第一間淡水魚博物館,為民眾介紹台灣淡水魚,除了保種也具備教育功能。不過民間團體比較缺乏族群的觀念,對於種魚的族群確認比較寬鬆,容易將不同地區的族群混養,因此有時雖然保存了物種,數萬年演化出來的族群差異可能也因此消失。民間團體如果有專家學者的協助,保種工作將會非常成功。

淡水魚博物館於1998年開幕,目前館內有32種以上的台灣淡水魚。(圖片攝影:羅聿)

位於苗栗獅潭鄉的清泉農場保種池,主人何恭炤於1994年即從事原生淡水魚保種。(圖片攝影:羅聿)

學術單位的保種除了能夠達到保存物種的功效,也可以提供研究的題材,但學術單位的經費主要來自國科會的研究計畫,需要研究成果的支持,但研究的速度往往比不上物種在野外瀕危的速度。此外,保種工作需要永續經營,能不能年年獲得計畫經費,常為學者們的困擾與挑戰。政府單位雖然有關動物保育的部門很多,但中央機關和地方機關對保種的態度不一。隸屬中央機關的竹北水試所在1989年即有進行台灣白魚的保種,在2008~2009年保存台灣白魚埔里、食水嵙溪兩個族群,共計上萬隻台灣白魚,但2010年因為無法與地方機關共同解決缺水問題,最後魚隻大量死亡,是相當可惜的案例。

竹北水試所過去保存台灣白魚的保種池,現已移作他用。(圖片攝影:羅聿)

保護區扮演著長遠永續重要角色

未來台灣淡水魚類的保育工作,相信民間團體仍是保育行動的主角,熱情的學者則能夠扮演專業諮詢的角色,並可與民間合作進行基礎研究;政府部門可以保育法規上設立授權機制,並輔助保種經費與監督保種工作,讓通過認可的民間團體合法地進行保育類的保種工作。

保種是沒有截止時間的工作,單單以個人的熱情並無法做到永續經營。正如長年熱心支持保種的八甲魚場主人黃玉民所說:「民間雖然很多人長期在做保種,但是如果一直等不到環境變好的話,還是沒什麼很大的功用。除非政府或某些強而有力的機構,去把一些地方保留下來,否則單靠民間的保種,很難。」

位於宜蘭員山鄉的八甲魚場保種池。(圖片攝影:羅聿)

因此,往更長遠的地方思考,政府部門應該著手為瀕危的台灣淡水魚類設置自然保育區,並與民間團體合作進行棲地再造,畢竟野外的棲地才是淡水魚類真正的歸宿,這些保育區保存的將不僅是一個物種或生態系,還能夠讓我們的下一代看見淡水魚類在野外的原始樣貌。

作者簡介:
羅聿,畢業於清華大學分子與細胞生物研究所,關注台灣淡水魚類的瀕危和保育,以採訪形式完成碩士論文《消失的多樣性:台灣淡水魚類的瀕危與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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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消失的多樣性:台灣淡水魚類的瀕危與滅絕》,2014.06

 

※ 本文與行政院農業委員會 林務局  合作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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