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緊扣實踐──國道六號的濕地生態工程 | 環境資訊中心
生態工程

理想緊扣實踐──國道六號的濕地生態工程

2008年07月09日
作者:陳品潔(靜宜大學生態所研究生)

濕地是生產力極高的基礎生態體系,而台灣原本將近一萬公頃的溼地,卻正急速消失當中。1970年代以來,因為道路工程導致棲地破碎化的影響非常深遠,許多基礎生態系因此消失;其中,濕地生態系的遭受破壞,除了將瓦解物種的多樣化外,往往水患、乾旱也接踵而來。那麼,生態工程如何緊扣人跟濕地的和諧?國道六號在溼地生態工程上的一些積極作法,正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討論基礎。

生態工程的重要精神之一,就是將工程的必要性降到最低;然而在素以好山好水著稱的南投縣,為了因應政府「2008觀光倍增計畫」,卻有了興建國道六號的迫切壓力,以紓解台十四線的交通壓力。於此計畫勢在必行的條件下,在面對沿線珍貴的自然景觀與自然生態系,例如烏溪沿岸的河灘地、沿途的水田、溼地時,國工局也亟思克服:如何兼顧工程、保全地景與生態保育。

兼顧環境生態的第三代高速公路

國道六號南投段,在台中縣霧峰鄉從國道三號主線分出,往東經過南投縣草屯鎮、國姓鄉到埔里鎮,銜接至省道台十四線,全長約三十八公里。此一號稱兼顧環境生態觀念的第三代高速公路,於規畫之初,就非常注重當地生態環境,處處以維持原貌為優先考量。

特有種飯島氏銀鮈。圖片來源:台灣大學動物博物館網站首先是「生態基礎調查」,當農委會特生中心受託進行沿線生態物種調查時,在烏溪四號橋附近的池塘內,發現了特有種飯島氏銀鮈;此一生長在低海拔溪流、池塘、沼澤環境的淡水魚類,雖然是台灣特有種,但由於非屬保育類,一般不易引起重視,目前在全台灣已因多項工程造成棲地環境破壞而瀕臨絕種的危機。

當時曾參與調查、現任「生態工法發展基金會」執行長的邱銘源就特別指出:「這個水塘雖然不在國道六號工地範圍內,但是工程中的兩座橋墩基樁卻緊鄰於此;為了將可能的干擾與破壞降到最低,我們當時特別將一些保護措施的規定,直接納入與包商的合約中。除了規定施工過程不能取用池塘的水,水潭區還須設立警告標示。」邱銘源進一步強調:「此外,我們也與包商溝通,將飯島氏銀鮈的保護措施納入工程人員的相關課程中。同時,施工過程對於水域水質可能造成的影響、工程放流水及污泥的處理等,也都小心加以監測。」

在這個維護濕地的案例中,還有個值得參照的落實方案,「為了提高保育效益,我們在施工前,先請學者專家將施工範圍內的水生生物暫時遷移,交由相關學術單位或保育團體代養,等到完工後再放流回原棲地。 」邱銘源強調說:「而且過程中只要每少一條魚,包商就要按價賠償。」也因此,保育理念獲得了實質而有效益的實踐。

落實濕地現地保存

國道六號生態池空照 圖片來源:2008/3/25/聯合晚報國道六號另一個不錯的概念是「濕地現地保存」,在東草屯與愛蘭交流道各有一例。以愛蘭交流道為例,就利用原有的水域環境,在交流道下方開闢了生態池與生態島,並在國道下方的排水溝設置生物逃生坡道。

邱銘源表示:「如果按照往例,通常就是將交流道的原有腹地填平、然後栽植園藝植物,也等於讓濕地生態就此消失,非常可惜;不如保留下原來的茭白筍田生態,既省人力又保有原來的美麗地景。」也因此,施工時,盡量維持原有地形、地貌,運用水田原有灌溉水道與排水道,進一步規劃成溼地生態池。

國工局副局長曾大仁則特別提到生物逃生坡道,他說以往的施工排水溝,有水的時候可以讓動物順水勢爬上岸,一旦水溝乾涸,動物則常常因此喪命。國道六號因此設計了動物逃生坡道,而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貼心考量,因此保護下許多動物的珍貴生命。邱銘源強調:「把土地還給自然,不但可以和自然合諧共處,還可以減少環境維護的人力。」

道路內外景觀並重

國工局規劃組組長陳議標則從景觀角度強調,國道六號南投段的特殊之處在於「道路內外景觀並重」──此路段在進入九九峰之後便藏身山林,讓駕駛與乘客隨著移動的車窗閱覽透明隔音牆外的秀麗景緻,舒解旅途勞累;而從平行的省道台十四線往國道六號望去,也因為採取「融入自然地景」的貼心設計,減少了一般工程容易衍生的突兀感。

以上種種做法,都是從生態整體性的思維出發,逐一貫徹從理念到作法上的落實。這個案例的可貴之處,除了讓我們看見體貼環境的用心外,邱銘源強調:「國道六號的模式之所以值得借鏡,完全得力於其背後的機制完善──透過資源投入、專家協助、環境影響議題的掌握、提出可行對策、整合發包文件,再加上持續的成效追蹤。」

展望未來

然而,即使像國道六號這個在許多面向上深獲好評的案例,在一些生態人士以「挑剔」的眼光看來,依然還存在著改進的空間,例如:他們認為,愛蘭交流道的茭白筍田保持原狀即可,多了人工舖面的「加工過程」以及栽植非當地物種的水生植物,都可能反而干擾原有的溼地生態。另外,目前規劃為動物逃生坡道的排水溝,只要施工過程不加以水泥化,原有土溝就是非常適合小動物棲息與活動的環境,並不需要有額外的生態工程,如此,也可保有原來土溝的自然植生。對此,邱銘源也認為,國道六號雖有許多首度嘗試值得稱許,但也確實存在改進的空間,「這個案例是初試啼聲,在這個基礎上,未來的生態工程案例勢必會更加進步,也需要更多關心生態的學者、人士一起來努力。」

生態工程其實並無既定的標準模式,面臨設計單位與施工單位不同的思維與背景,如何讓施工與監造單位充分了解規劃設計中的生態構想,正是成功執行生態工程的開端,而進一步內化工程人員的環境素養則是未來更大的挑戰。然而,在國道六號這個案例中,我們確實看見生態與工程之間的距離,又往前縮短了一小步。而這一小步,也讓我們看見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