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的數量非常多,在《螞蟻.螞蟻》一書有段文字:「英國昆蟲學家威廉斯曾經計算出,在任何時刻,地球上都有一百萬兆(10的18次方)隻昆蟲存活。而總蟻口數佔了百分之一(即一萬兆隻)。」換言之,蟻口數超過人類的一百萬倍。
雖然蟻口數如此之多,卻沒有蟻口過剩造成的生態失衡問題;反倒是人口過剩,卻是生態失衡的一大主因。相反來說,螞蟻在生態上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牠們與許多其他生物構成了片利共生,以及互利共生的關係。《螞蟻.螞蟻》一書也提到:「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動物軀體都被螞蟻蒐羅搬運回巢當作食物。」因此,螞蟻更扮演了重要的生態系清道夫的角色。
雖然蟻口如此之多,但是牠們多數種類生活在地底下,不易被人類觀察。有一些則能夠生活在地面,生活史特殊,易於觀察,被人類研究的極為透徹。這些研究所展示給我們的,正是螞蟻社會性行為裏,了不起的能力。
編織蟻正是一種生活在地面上的螞蟻,容易觀察,不過台灣並沒有這種螞蟻。我兩度到婆羅洲熱帶雨林時,都遇見了編織蟻,牠們在婆羅洲熱帶雨林似乎為數不少,極為常見。牠們利用樹葉織巢的行為,最為人類所讚歎。首先,很可能是一隻編織工蟻,跑到葉尖端,利用大顎將葉反摺。接著,很可能又來了兩隻工蟻,併排在第一隻工蟻旁,一起合力將葉片的反摺往葉柄的方向拉。接著,來了更多的工蟻投入這項工作。有時,牠們期望的是一片葉和另一片葉的接合,這需要更多螞蟻的幫忙,兩片葉的距離實在太遠了,牠們便以自己的身體作為長鏈的一環,一隻又一隻,以大顎扣住前一隻的腹柄節,形成一環又一環構成的長鏈,慢慢,將兩片葉拉近。
兩片拉近的葉要如何接合呢?這時,要引用《螞蟻.螞蟻》一書的精彩描述了:「吐絲編織是一種靈巧的精確雙人舞蹈。工蟻以大顎夾住幼蟲接近葉緣,幼蟲的頭部向前端伸出,就好像是工蟻身體的延伸。工蟻的觸角則向下彎折,尖端與葉緣相觸,並沿著葉表觸摸約2/10秒,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眼睛被遮住的人,以雙手輕觸桌緣來了解他的位置與形狀。接著,工蟻會將幼蟲的頭部朝下接觸葉表,一秒鐘之後再樹幼蟲舉起。在這短暫的瞬間,工蟻以牠的觸角觸碰幼蟲的頭部十次左右。這個細微輕觸顯然是一個信號,可以讓幼蟲釋出絲線。我們不確定這個動作是否包含這個指令,不過在這個動作過程裡,幼蟲的確會釋出微量絲線,並自動黏附在樹葉表面。」我沒幸運看見這樣的雙人舞蹈,不過卻有拍攝到工蟻鉗著幼蟲的照片。
編織蟻以樹葉為家的智慧,不只表現在牠們以自身作為工具的技巧上,牠們的智慧更表現在居家如何含養更多氧氣的智慧上。在巢裏生活的編織蟻,不免產生二氧化碳,然而,這些被拿來作為建材的葉片並沒有枯死,這些葉仍能進行光合作用,進行光合作用後所產生的氧氣正好可供應巢穴內編織蟻的需氧,當然,光合作用亦可吸收掉牠們所產生的二氧化碳。不知人類的科技要發展到什麼樣的先進地步時,才能建造出這樣智慧的綠建築?!
印象中,台灣的多數地面上螞蟻,當牠們列隊忙碌時,只要我靜靜蹲在隊伍邊觀看牠們,牠們總是忙牠們的工作,無視我的存在。可是我在熱帶雨林裏觀察編織蟻時卻不如此。每當我蹲下來觀察牠們工作時,一定會有衛護工蟻向我走來,張大兩把彎刀式的鉗顎,有一些工蟻,則會繞道爬上我的身子,在某個牠覺得「可口」的皮膚上,狠狠咬我一口。由於編織蟻的顎又長又彎又有力道,所以一口咬下,實在令人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