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匕首三擊〉 | 環境資訊中心
楊家旺

讀〈匕首三擊〉

2011年01月02日
作者:楊家旺

【讀〈匕首三擊〉】2007.04.01 攝於大坑

親愛的法伯:

為了觀察黃翅飛蝗泥蜂是如何螫刺蟋蟀,您把已被麻醉的獵物拿走,立即換上另一隻活的。讓離開一下子的黃翅飛蝗泥蜂再度接觸這隻獵物時驚了一下,不是應該被麻醉了嗎?怎麼又活潑潑起來了呢?於是,黃翅飛蝗泥蜂趕緊再撲上去,再給祂3針麻醉。如此一來,完全按您期待的劇情演出,您目睹了黃翅飛蝗泥蜂如何麻醉一隻蟋蟀的過程:「飛蝗泥蜂把腹部彎成90度角,這樣呈現在蟋蟀大顎前的只是一個咬不到的凹面。我的情緒很激動,看到飛蝗泥蜂第1下刺在被害者脖子裏,第2下刺在胸部前2節的關節處,然後再刺向腹部。說時遲,那時快,在非常短的時間內,謀殺的大工程便完成了。」

前幾章,您提到的節腹泥蜂,只螫刺鞘翅目昆蟲的一處就讓獵物麻醉了,可是飛蝗泥蜂卻需要在蟋蟀身上螫刺3處。為什麼有些昆蟲只需螫刺1處,有些昆蟲卻需要螫刺3處才能達到麻醉的效果?又,為什麼飛蝗泥蜂知道要螫刺3處?更奇妙的是,為什麼飛蝗泥蜂知道要螫刺哪一個部位才能達到「點穴」的效果呢?您的回答是:「黃翅飛蝗泥蜂比我們的解剖學家更早發現:3個神經中樞彼此隔得很遠。由此可見,用螫針重複刺3次,真是再符合邏輯不過的了。高傲的科學啊,您甘拜下風吧!」法伯,我比較想甘拜下風的人是您。您又再一次成功地完成了一項了不起的實驗。解答了不同昆蟲因生理構造的差異,因而必須螫刺的部位和次數也不同。

但是,更讓我甘拜下風的是,您竟然為了知道被黃翅飛蝗泥蜂螫到的感覺是什麼,而選擇讓祂螫刺一下。您,真的是一位古今中外最了不起的昆蟲觀察家了。「我很想在自己身上試一試牠的螫刺是不是很疼。好吧!我試了,我十分驚奇地告訴您,這針刺下去一點感覺也沒有,根本沒有暴躁的蜜蜂和胡蜂螫得那麼痛。我可以說,各種節腹泥蜂、大頭泥蜂,甚至只要一看就令人害怕的巨大土蜂,螫起來都不痛。不過那些捕捉蜘蛛的蛛蜂不在此列,雖然被牠們螫到遠沒有蜜蜂痛。」法伯,我相信許多人看到上面這一段文字,一定會覺得您不是瘋了就是有精神病。但是我可以了解,當一個人對昆蟲觀察的研究與投入到一定深度時,有一些原本未知的昆蟲行為,將變成一種若要更深入了解的障礙,為了突破這層障礙,昆蟲觀察家可以犧牲的自己,往往超乎一般人的想像。

您為了瞭解每一種蜂螫刺在人身上的痛感程度?竟讓各種蜂都往您身上螫刺一下,藉由這樣的實驗來得知每一種蜂的螫刺帶給人的痛感。您知道嗎?您的這個實驗帶給我很深的印象,以致於我在野外每回碰見蜂類,都有一種衝動,一種想給祂們螫刺一下的衝動。但是,我的勇氣總是不足,唉!這就是我還成不了一位真正昆蟲觀察家的原因了。(不過,法伯,您前面提到一些狩獵蜂的螫刺一點兒也不痛,是真的嗎?別騙我啊!不痛的話,我還真可以試試呢。)

法伯,您提到的各種蜂裏,並沒有姬蜂。姬蜂螫刺到的感覺不知如何?也許,等我對昆蟲觀察深入到不得不被蜂螫時,我倒可以試一試,再將痛感程度告訴您,讓您的蜂螫痛感資料裏再添加一筆記錄。您看我拍的這張照片,是2007年04月01日在台中大坑五號步道拍到的。祂那長長的產卵管,應該超過1公分長,刺入枯木,產下卵。我對這一畫面進行過聯想,想像產卵管刺入我皮膚1公分深。天啊,法伯,也許您也曾像我一樣想像過,所以您的實驗對象裏才沒有姬蜂的螫刺記錄對不對?因為光是想像就夠可怕了,如何膽敢實驗呢?

不過,老實說,法伯,依我對您的了解,我知道,即使姬蜂的攻擊是將產卵管刺入您的皮膚1公分深,您還是會不假思索地完成這個實驗的。您的許多實驗我都希望自己在未來能重新再實驗過一次,即使您的實驗結果早已出爐,我還是希望自己能再實驗過一次,這是一種心情,希望您能夠了解。

註:文中引用的內容,摘錄自《法布爾昆蟲記》遠流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