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海洋,漁船緩緩出航,金黃陽光灑在蔚藍波濤上,無垠的海洋,承載著許多漁民的無限希望。
年近七十的林江龍老船長,在屏東東港外海捕撈櫻花蝦將近半個世紀,從以往一天撈捕四、五十箱,到現今一天抓不到十箱。老船長的容貌,隨著一次次起網之後,更益辛酸。
老船長感嘆,海洋的污染,以及過度的漁撈,讓台灣的海洋資源日益減少。漁民抓不到魚,只能利用更具破壞性的捕魚方式,來增加漁獲,讓海洋受到更大的摧殘。
對於海洋資源的省思,老船長深知再不挽救,東港聞名的櫻花蝦,也會有衰竭的一天,最後成為教科書上的歷史。於是,近十年來,老船長推動櫻花蝦產銷班,結合出海捕撈櫻花蝦的漁船,明訂每日捕捉上限十二箱,十箱自己賣掉,二箱充作班員福利基金,多出來的,就分給其它捕撈不足十箱的船。
這種完全打破以往捕越多賺越多的捕魚方式,老船長的作法剛開始讓人嘲笑,誰會有魚不抓。但十年下來,從早期的十八艘船,到現今東港全部九十八艘櫻花蝦捕撈船的加入,東港櫻花蝦產銷班豎立一個新典範。
到現今,沒人再笑老船長,反倒是老船長笑得開心。他驕傲的說,在東港,我們櫻花蝦漁船也週休二日的。
東港櫻花蝦產銷班,採定量的捕魚方式,讓櫻花蝦能夠生養,維繫永續的海洋資源,同時形成一種市場機制,讓櫻花蝦的銷售價格,維持在一定的價格之上,補足漁民的生計。
老船長結合班員,克服以往過度漁撈的問題,但是新的問題又來。櫻花蝦的名氣大,除了營養豐富口味佳之外,更是漁民用生命、勞力換取而來,但是市場上的仿冒櫻花蝦充斥,造成劣幣逐良必的效應,讓老船長沒被海洋擊倒,卻敗給了市場。
老船長說,看看大太陽下,漁民怎麼一尾尾挑出那麼小的櫻花蝦,就為保持信譽,仿冒者還拿其它蝦種仿製,真是令人傷心。
漁業不是僅止海上的捕撈,市場的行銷,也是深深影響漁業的永續發展。像老船長一樣的漁民,捕漁技術一流,但是買賣可就沒輒。漁會的成立,正是扮演協助漁民行銷推廣的角色。
任職東港漁會推廣股的王志民,年齡只有老船長的一半,加入漁業體系更不及十五分之一。但是三年來,王志民協助老船長推動櫻花蝦產銷班,二人情誼好的像忘年交。
王志民前往魚貨拍賣場看看,碰見老船長和其它漁民討論櫻花蝦的仿冒問題,眾人齊聲抱怨,再下去真會影響櫻花蝦的信譽,影響漁民生計。漁民拿出各種仿冒的櫻花蝦,大小不一,甚至為了高價,還把白蝦染成紅色,簡直到了離譜的地步。
面對漁民的抱怨,王志民坦承櫻花蝦的仿冒嚴重,不肖業者為了獲得高價,將便宜蝦種加工後賣出,賺取不法利潤。應付這樣的現象,漁會也推出認證品牌,來確保櫻花蝦品質,甚至不惜公佈仿冒櫻花蝦的加工廠,來阨制這股歪風。
擔任漁會推廣員的王志民笑著說,漁會依賴漁民生存,擔任漁事推廣員本來就是為了解決漁民的各種問題,從技術、行銷到抱怨,都是工作的範圍。這份工作,讓他們成為漁民有求必應的土地公。
東港魚貨市場中,老船長和小推廣員的身影並行,一老一少在不同的崗位,為台灣漁業奉獻心力。在東港,讓人看見一點漁業之光。
相對屏東東港的漁業興盛,嘉義布袋的廢棄漁筏,卻道出一個漁港的沒落。
夕陽下,二位老船長陳長河與黃金德像青少年一般,騎著摩托車遊走岸邊,二人不僅是三年的國中同窗,更是三十多年來海上的同伴,一起抓魚、一起回港,也一起加入嘉義漁權會下的海上守望隊,共同為海洋保育一起努力。
擔任守望隊長的陳金德說,嘉義近海一樣面臨漁業資源匱乏的問題,許部分漁民以毒、電、炸的方式來增加漁獲,守望隊就是為了查緝這些非法者,由漁民自行成立的。
清晨,黃金德緩緩將漁筏駛出港灣,前往附近海域巡邏。他說,他們平常都是利用捕魚時間,留意海面上非法作業漁船,再通報給相關單位前來取締,但是限於通訊裝備欠缺,沒有適合的小船進入毒魚炸魚的作業區,守望隊的積效並不好。
一躺船程,黃金德並未發現什麼,除了幾艘作業的船隻外,就剩黃金德用腳開船的那份熟悉。他說,小時候,這片海域什麼都有,一撒網,漁民總是笑嘻嘻的。如今,漁獲少了,漁民只能將船開遠點,或者就擱在港邊讓它荒廢,從此再也不下海。
失望的漁民遠離海洋,但是陳長德這群離不開海的漁民,卻是想從守護海洋來重尋一線生機。但是現實的情況,對陳長德等二十多位守望隊員來講,很是落寞。
陳長德說,漁民自己願意守護故鄉的海洋資源,但相關單位的漠視,卻讓他們什麼也作不了,甚至還要在關係緊密的魚港村里間,多添一些讓人嫌的憂慮。成立一年,補助三十萬,需要的裝備都沒下文,守望隊當然功效不彰。
在嘉義布袋,海洋風光明媚,二位老船長,一同嘆息。
從數據看,台灣一年漁業產值並沒太大變化,甚至增長。但增加的部分,來自大西洋、印度洋等遠洋漁業,近海漁業則嚴重的沒落,凸顯台灣海域海洋資源的危機,也讓絕大部分依賴近海漁業維生的漁民,被迫離開海洋,離開他們熟悉的方向舵。
就如老船長林江龍說的,台灣的漁船,以經很多是船長搭配外勞出海作業。如果這個情況不改變,有一天會連老船長都會是外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