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我在外地工作,隔週休假的時候帶著家人回來,火車到菁銅站,永遠只有一兩個人下車,而且一定是在地人。這裡人少的可憐,看了都會怕。所以我把小孩家人帶回來,每天通車上下班。」高文祿說,下班吃完晚餐出門想找個人聊天都找不到,平溪、菁銅這附近沒有甚麼年輕人。
平溪煤礦從日據時代便開始開採,曾經讓平溪這個山城風光一時,隨著礦業沒落,平溪也消失在台北人的記憶中。人口外移嚴重,是這個小山城必然的趨勢。但也因為一些像高文祿這樣,害怕故鄉從此只能留在記憶裡的的人願意回到山城,才讓平溪綻放老街第二春。
高文祿說,看著火車站空蕩蕩,心裡很害怕,所以才開始思考如何讓地方再發展。當時他們發起由居民一人捐一千塊,要重振老街風貌,由居民組成導覽員,為遊客介紹平溪。「第一次講也是臉紅啊,講沒三分鐘就沒話了,久了就學會怎樣和遊客互動,知道他們想要甚麼。」
之後接受政府「社區總體營造」的導覽員訓練,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在進行的事情,就叫做社造。
面對水庫問題,高文祿說,平溪大概只有20%的人知道這件事,他不解的表示,水庫未來是供應基隆地區用水,但基隆已有兩座水庫,而且目前並沒有缺水問題,加上基隆自來水漏水率是36%,只要改善漏水率其實根本不用蓋水庫。
高文祿無奈的說,如果今天真的有必要性我們當然願意,但是根本沒有蓋水庫的必要性,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們真的搞不懂。
平溪鄉共有12個村,水庫預定地是面積佔平溪1/3的東勢村,東勢村因為位置較偏遠,觀光旅遊沒有老街那麼發達,反倒保留了相當豐富的自然景觀與生物多樣性。
在東勢村經營咖啡店的老闆吳金池,出生在咖啡店後方的透天厝,退休之後回到故鄉經營咖啡店,只有周末才營業,而且只做熟客。他的咖啡店店名做叫「藍鵲」,在咖啡店露天院子裡,經常有藍鵲光臨。
「以前藍鵲很多,但因為長得漂亮,所以被抓去做標本,差點要滅絕,後來經過復育、禁捕,數量才慢慢增加。」店裡擺了許多得獎的照片,許多鳥類攝影師來吳金池店裡拍照,會將得獎作品寄給他。
「我們這裡光鳥類就20多種,還有一級保育的朱鸝,哺乳類也有石虎,這裡的生態很豐富,萬一蓋了水庫這邊要淹掉,這些動物不知道要去哪。」吳金池感嘆,政府都欺負這些地處偏遠的老人家。
吳金池說,為了水庫這件事,他從去年開始學電腦,因為電腦上可以找到很多資料。拿出一疊厚厚的文件,吳金池質疑,為什麼德國做為一個工業大國,人口又是台灣的三倍多,降雨量相對台灣更少,卻沒有缺水問題。他也表示,美國近兩年間拆掉幾百個水庫,說要恢復生態,為什麼台灣還要繼續蓋水庫。
吳金池認為,水庫的水大多都是供應工業區,但是政府對廠商又給予優惠水費,完全沒有反映成本。另外除了蓋水庫之外,政府也沒有發展其它水資源利用的技術,例如雨水利用、廢水回收處理和海水淡化等,只想以水庫來解決水資源問題。
水庫曾經是人類經由科學技術馴服自然的象徵物,只是這個龐大工程卻犧牲了山區原住民或傍水而生的小農生存權,更不用說對生態自然的大量破壞。水資源的需求成為一個合理藉口堵住一切質疑的眼光。只是當技術更加進步時,政府或許應該仔細思考,與其犧牲弱勢以換來效用不彰的水庫,是否有其他方式能夠降低傷害自然,同時兼具人民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