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文在妻子過世後,搬離久居的唐恩小築,遷到了劍橋去。唐恩小築並沒因此荒廢,反而作為學校的用地。後來學校也搬走了,它搖身一變,成了一間博物館。二次大戰後,偶有一些訪客來到這兒參觀。參觀的訪客裏,有位媽媽,帶著她十歲大的孩子到這兒來。這名小男孩叫漢彌爾頓(W. D. Hamilton),是一位非常喜歡昆蟲的孩子。牛津大學任教的弗德,送給他一本自己寫的《蝴蝶》書籍,間接促成了未來的漢彌爾頓考進牛津大學的動物系就讀。之後,漢彌爾頓成了20世紀最偉大的演化生物學家之一。他的「親緣選擇(kin selection)」理論,在解釋螞蟻利他的行為上,深深說服了世界螞蟻權威,愛德華.威爾森(E. O. Wilson)。他持續不斷地努力,提出了一些關於演化的論點,這些論點,隨著時間,已漸漸被廣泛地接受,成了演化上重要的理論。
許多偉大的科學家,似乎都可追溯到他小時候的一些蛛絲馬跡。不少昆蟲學家,小時候都是蝴蝶迷,有過拿著捕蟲網到野外捕蝶的經驗,有過將蝴蝶製成標本的經驗,可能也有過與人交換蝴蝶標本或與人交流蝴蝶心得的經驗,有過飼養蝴蝶幼蟲的經驗,有過為了獲得某種蝴蝶標本而前往某一遙遠森林的經驗。這些經驗,這些痴迷,這些執著,無形中塑造了一位偉大的昆蟲學家。
蝴蝶,是許多人接觸昆蟲、認識昆蟲的第一類接觸對象。原因是蝴蝶的美麗在人類歷史中,無論古今中外,早已在文學作品裏累積許多被歌頌的篇章。於是,蝴蝶被採集、被製成標本、被認識、被命名、被發表、被一一研究清楚。全世界各國家的昆蟲圖鑑裏,我想,蝴蝶圖鑑肯定佔最大多數,且幾乎所有的蝴蝶種類都已被發現,且已被發表、命名。就以台灣為例,蝴蝶圖鑑之多,若包含坊間出版社、國家公園和森林遊樂區等政府出版品、社區自然資源調查手冊......等等,肯定近百本(或已超過百本)。
再以昆蟲館為例,全台各地有多少網室蝴蝶園?公家的、私人的,大大小小加一加應該也有數十座吧。這不僅代表飛舞的蝴蝶已被辨識清楚,同時意謂著蝴蝶的卵、蝴蝶各齡幼蟲的外觀、蝴蝶幼蟲的食草、蝴蝶的蛹......皆已被研究清楚。
在生態保育的觀念還未興盛的時代,蝴蝶所扮演的角色往往是吸引對小生命充滿好奇的小孩,激發這些小孩對自然的興趣。逐步地,這類小孩有部份因而成了專業的動物學家或昆蟲學家,即便不是如此,也幾乎讓這些小孩在長大後成為業餘的昆蟲觀察家。現在,生態保育的觀念興盛,蝴蝶成了宣傳大使,肩負傳播生態保育的使命。為了讓大家更容易親近這些蝴蝶,蝴蝶被飼養後置於網室裏,不靈敏地飛。不靈敏才容易被人親近。如果可以選擇,蝴蝶應該會比較喜歡在野外自在地飛,即使牠們可能面對的,是拿著捕蟲網的愛蝶之人,相信蝴蝶也會比較心甘情願吧,以祂的飛行速度去挑戰捕蝶人的揮網速度。
然而,在人口過多、棲地漸少的台灣(或者說全世界),蝴蝶因食草漸稀,生活環境被擠壓,而在數量上大大地減少。這也同時讓過往採集蝴蝶標本的愛蝶人,在這樣的時代持續採集時,可能揹上殘害生命或破壞生態的罪名。
時代確實在變,觀念也在變,對待蝴蝶的方式,也因生態保育的興起而有新的、多元的角度出現。不變的是,每個時代都有愛蝶之人的存在,這些人總是渴望在野外看見蝴蝶健康地飛舞,同時希望蝴蝶永遠存在。蝴蝶的飛舞,令這些人感到愉快。這些人,許多都變成了拍攝蝴蝶的愛好者,放下捕蟲網,改以鏡頭追逐蝴蝶,以手動對焦的速度試圖追上蝴蝶的飛行速度。這些人試圖捕捉蝴蝶的美麗,試圖留下蝴蝶的美麗影像,並與蝴蝶作朋友。
希望未來,會有許多動物學家、昆蟲學家、生態學家,說起他的小時候,也曾經迷戀過蝴蝶,曾在森林野地上追逐過蝴蝶,以他手中持著的相機,蒐集過數百種台灣蝴蝶的美麗倩影,當作他童年的興趣蒐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