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遊司馬限、雪見 | 環境資訊中心
自然書寫

漫遊司馬限、雪見

2006年08月13日
作者:孟琬瑜

細道邦山 陳理德攝那一年離開北坑溪古道,從雪見循林道支線上來,我們佇立在司馬限林道上的雪霸界碑望著夕陽,曾許下一個再來林道上好好看山的約定。我想,與山的約定是永遠不會褪色的,於是趁著這個晴朗的週日來訪司馬限、雪見。通過中興檢查哨後翻過稜線往梅園,溪谷對岸是一座造型很奇特的平頂山頭――細道邦山。

去年龍王颱風的影響,部分路段路基流失嚴重、尚未修復,情況不是很好,有時一個輪子空轉,不免引起一陣心驚。

象鼻古道

蓊鬱的竹林穿過一片蓊鬱的竹林,路邊指示牌寫著:往上是象鼻分駐所、象鼻古道,往前續行則是象鼻吊橋,可以行車的路再往前一點就坍掉了,尚在修復中。

鑽進路旁茂密竹林,輕踮著石級,爬上古意盎然的長階梯,得以不錯的視野遠眺大安溪谷。

日領時期已有百年歷史的駐在所,就頹倒在林務局觀護所的後方,幾片混凝土的石牆與駁坎,靜止在倒木間爬滿了藤蔓。我們的闖入揚起空氣中沉潛多時的歷史埃塵,扯弄了一根荊蔓、絆著一株枯木,似乎也多少沾惹了一堆漫漫歲月的粉屑。

象鼻古道約有1公尺多寬,路跡清晰;與路面垂直的排水溝仍保存得十分完整。這條古道肇始於日據時期日本人的理蕃政策,為了控制泰雅族北勢群,開闢的一條山地警備道路。

因為通往梅園的大崩塌正在修復施工,我們就繞行象鼻、經過甜根子草已然枯黃的大安溪谷。在大安部落附近看到的象鼻部落,正好位在神似大象頭部的山嶺下方,大約是象鼻子附近的位置。

田砲台下望大安溪谷 孟琬瑜攝丸田砲台

在接近二本松駐在所之前新開了一條叉路,那是經過天狗山三角點,通往丸田砲台的竹林小徑。修長的竹林幾乎完全遮覆了正午時分熾烈的日頭,過了竹林,接上一條較為陡峭的下坡山徑,穿梭在柳杉與香杉的人造林間,感覺十分沁涼。接近丸田砲台,路徑才開始爬坡,上到一個仍圈護著清晰駁坎的大平台,這裡就是丸田砲台的遺址了。

事實上,從二本松駐在所通往丸田砲台的古道並未消失,大致仍是標準的古道路寬,而且呈之字型下坡,方便從駐在所運送物資,不時與這條後來才開的山徑交會,沿途則有不少似乎是昔時碉堡的殘跡。

從丸田砲台下望大安溪谷,得以管窺當年日本人如何利用這座砲台的優勢火力控制大安、梅園、天狗部落的泰雅族人,而象鼻恰好被象鼻山的稜線給遮住了,得以倖免於炮火的威脅。

我們和孩子坐在一株枯倒的香杉樹幹上,享用著麵包和水果,也享受著這片林子的闃靜。足下散落著又厚又鬆軟的杉樹枝條,落地的果實似乎也有些屬於松鼠囓咬的痕跡。將心安靜下來,體會樹冠濾淨之後,已不再熾烈刺眼的陽光,空氣的流動、吹拂著帶了樹林香味的微風,與心目中屬於平凡幸福的味道相應。在平常的日子裡,在忙裡偷閒的片刻,只要回想起丸田砲台的森林下這溫暖的一幕,就讓人有一份定與靜的滿足。

二本松駐在所

二本松是因為派出所前的兩株松樹而得名,光復後改名為松安派出所,撤廢於九二一地震時。

現今,木造的屋舍直接重建在九二一地震損壞的松安派出所地基之上,派出所前的兩株松樹僅剩尚未枯槁的一株。我想過一段時間施工完成再來,或許會更清楚二本松被賦予的新面貌。

九二一地震後的松安派出所,當時前面還有兩株松樹(2001年) 陳理德攝          重建中的二本松駐在所 陳理德攝

徒步與行車?

通過二本松附近的古道入口後,很快就到了萩岡稜線附近。原來,我們那一年花上半天時間走過的古道,沿著林道開車經過只需短短數十分鐘。徒步或行車,你會選擇哪一樣呢?

林道上一段碎石傾瀉的山壁,往下望去深不見底,看不見盡頭、看不見植被,或許就是那年元旦我們花了很多時間才成功橫渡的萩岡斷崖吧。至今我依然相信,靠自己的雙腳行走古道的諸多體會,更能豐富我們的閱歷。只要敞開靈敏的心緒,便能感受自然的滌洗。

雪見行政中心 陳理德攝雪見行政中心

在林道的轉彎處,遇見了大致完成的遊客中心與管理站建築主體。建築物使用的棕色與墨綠色調,與週遭的自然環境很融洽地合為一體,在乍看之下並不是很明顯,或者會有建築物蓋得很小的錯覺。在週邊走一圈才發現設計者的用心,使得建築物在茂密的森林當中能夠巧妙地隱身遁形。

雪見的森林步道,我們停在通往雪見的林道叉路上,循著新建的木棧道穿梭於一片闊葉樹的次生林中。這片次生林的美麗,帶著某種自然的和諧與韻律。冬日陽光偏斜的下午,樹冠層的茂密讓林下保持著一種微涼如水的墨綠色寒意,即便沐著滴落滿身的團團光點,仍不覺輕輕顫抖著。我們牽起孩子的小手,穿行於林下游移的光影;剎那間,彷彿也與浸泡在冰涼溪水裡數魚,穿行水中光影的記憶,產生某種奇妙的連結。

聖稜線 陳理德攝 再見囉,雪見!

離開雪見,向著林道深處續行,雪見往曙工寮的路況似乎越來越不好,車行其上十分地顛簸,路兩邊的芒草也長得很高很密,漸漸看不見山景,我們決定就此打住折返。

司馬限林道上有許多值得駐足、眺望聖稜線與雪山西稜的絕佳景點,可以俯瞰蜿流的大安溪谷,並將對岸雄偉的山勢盡收眼底。

午後順著山勢漫上來的雲海,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稍微沉降了下去,遠方城堡似的聖稜線與連綿著的雪山西稜,就在視野當中清晰展開、一覽無遺。

雪山西稜 陳理德攝我們將車子停下來好幾次,也指認出北坑溪古道另一頭的榛山與樂山,斷續地交談、回憶著那一年來走北坑溪古道的回程,在哪一段林道、哪一個轉彎的思緒見聞。縱然時空條件已與當年有些不同,面對著壯闊山水時,思緒依舊奔騰澎湃;我想北坑溪與司馬限的一切記憶,或許早已經悄悄盤據我心頭的一個角落了吧?

西斜的夕陽帶著一抹返照的餘熱,照耀著我和懷抱裡熟睡的孩子,烘出一張紅通通的蘋果臉。在群山間不斷盤旋的曲折山路,帶領著我們,離開位在苗栗縣最深山的部落。

本文轉載自台灣的國家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