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鯨、護鯨、賞鯨、海洋健康兼論《白鯨記》 (二) | 環境資訊中心
賈福相

屠鯨、護鯨、賞鯨、海洋健康兼論《白鯨記》 (二)

2004年05月02日
作者:賈福相

我對鯨的初次經驗是溫和的、甜蜜的。那是1962年深秋,我個人在星期五港海洋研究所讀書。那一段日子,感情不得意、生活不得意、研究進展也不理想,寂寞的晚秋!

週末,我常常開車去宛地夫卡海峽邊的鷹崖,崖下水流湍急,盛產海帶,魚多、水鳥也多。7里之外是華盛頓半島的奧林匹亞山脈,山峰連綿,山頂終年積雪,宛地夫卡海峽通入太平洋彼岸,我也常常嚮往山峰之後、白雪之後的世界。

一陣水嘯把我從夢中驚醒,水珠濺到身上、臉上。冷冷的、鹹鹹的海水,使我突然意識到我竟是如此的孤單。夕陽染紅了整個的海峽,波浪深處6頭虎鯨躍起,再跌入水,其中有2頭幼鯨,牠們來回逡巡,不是獵食、不是趕路,彷彿是一個家庭遊戲。我站起來鼓掌,牠們就不住的噴霧,不住的躍起,回報我的掌聲。

金色的落日一下就淡了,我戀戀的離開,虎鯨也離開。後來我們又相遇,仍然是那一家虎鯨,仍然在鷹崖。我的心暖暖的,充滿了友情,時間和空間都被擴大了;人很小,人生也短,那些小小的不得意算得了什麼?

若干年前看過《白鯨》電影,巨星派克(Gregory Peke)演一個斷了腿的船長,苦苦追尋白鯨報仇,後來慘死海中,三十幾位船員也跟著殉難。電影細節都忘了,只記得故事中充滿了憤恨、血肉模糊、巨風暴雨,對鯨的印象與鷹崖上的經驗完全不同。

過去一年,先是受《聯合報》之約為廖鴻基的《鯨生鯨世》寫了篇書評;再是接受法逸善士越洋電話訪問,她在《金色蓮花》雜誌的〈鯨豚之愛〉篇寫了訪問專文;後來又與台大周蓮香教授見面,代表台北海洋生活館參加了1998年第6屆鯨豚生態和保育大會,周先生要我報告一些世界獵鯨史。這些機遇,使我對鯨的熾熱又重燃,開始閱讀專書,與朋友見面,就不停的談鯨的科學與故事,也去維多利亞和星期五港參觀了鯨豚博物館。15塊錢買了頭抹香鯨塑膠模型,拿回家,才看到尾部兩行小字:Sperm Whale, Made in China,不禁會心一笑。一週前在佛羅里達州造訪一位朋友的朋友,一個80歲的老人,做過牧場主人、州議員、大使,退休後專心海洋考古,最近因為健康已很少出海。我們談鐵達尼號和獵鯨史,有些相見恨晚的感覺,告別前,他把書桌上的一只壓紙用的小小抹香鯨模型送給我。

現在我是兩頭抹香鯨的主人,手頭存書十幾冊,晨昏有暇,就讀梅爾維爾的《白鯨記》,讀不懂,但也讀出了不少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