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櫟棘節腹泥蜂〉 | 環境資訊中心
自然書寫

讀〈櫟棘節腹泥蜂〉

2010年11月21日
作者:楊家旺

【讀〈櫟棘節腹泥蜂〉】2009.05.29 攝於阿朗壹

親愛的法伯:

已讀完您《昆蟲記》第一冊第四章的〈櫟棘節腹泥蜂〉。

如果您上一章所提到的弒吉丁蟲節腹泥蜂,是吉丁蟲的麻醉醫師;那麼,這一章您介紹的櫟棘節腹泥蜂,就是象鼻蟲的麻醉醫師了。

讀完您寫的這一章,我明白了雄泥蜂所扮演的角色。祂們就如同多數昆蟲的雄性,除了取得交配權,將自己的基因傳遞下去外,似乎對下一代沒什麼具體貢獻。您寫道:「彼此口角撕打,兩隻雄蜂在塵土中打滾,直到其中一隻甘拜下風。雌蜂在不遠處若無其事地等待爭鬥的結果,最後牠接受在戰鬥中有幸取勝的雄蜂。雄蜂的角色僅限於此,牠的個子比雌蜂小一半,但是數目幾乎與雌蜂一樣多。從來不曾參加挖洞的辛苦工作,也沒有參加更為艱苦的、為蜂房供應糧食的捕獵工作。」透由您的敘述我明白了在野外若遇見獵捕象鼻蟲的細腰蜂,那麼,可以馬上指認出祂的性別,肯定是雌的。

您提到櫟棘節腹泥蜂是個大力士,「我曾好奇地分別把櫟棘節腹泥蜂和牠的獵物秤重進行比較,前者重150毫克,而後者平均重量為250毫克,幾乎整整重了一倍。」我想,應該是所有的狩獵蜂都是大力士吧!法伯,改天我再分享我所拍到的狩獵蜂拖著獵物的照片給您,讓您看看台灣土地上的大力士蜂。

比起上一章您所形容的被麻醉獵物,我覺得這一章您所用的形容,格外有詩的味道:「牠們還有生命,這是潛伏的、消極的生命,這是類似植物的生命形式。」尤其是最後一句,傳神地表現出仍有生命卻不能動彈的獵物所呈現出來的狀態。

法伯,我認為您在這一章最精彩的部份是您想親眼目睹櫟棘節腹泥蜂如何伸出螫針?如何刺入象鼻蟲的身體?如何讓一隻象鼻蟲突然就癱瘓了?您先將一隻櫟棘節腹泥蜂和一隻方喙象鼻蟲關在一個瓶子裏。這個實驗算是失敗了,因為櫟棘節腹泥蜂竟然可笑地表現出害怕,想逃走的樣子。

後來,您想到的實驗方法,又不得不讓我佩服,您真是個天才的昆蟲實驗設計師。「節腹泥蜂狩獵歸來時,我便用鑷子夾住受害者的一隻腳,把牠從節腹泥蜂懷抱裏拖出來,然後立即把一隻活象鼻蟲扔給牠。節腹泥蜂急忙撲過去,發現這獵物是活的,於是開始了這場好戲。膜翅目昆蟲和牠的犧牲品面對面,用牠強有力的大顎抓住象鼻蟲的吻管,前腳使勁壓著牠的背,使牠腹部的關節微微張開。這時我看到兇手的腹部滑到象鼻蟲的肚子底下,弓起身子,用帶毒的螫針在象鼻蟲第一對和第二對腳之間的前胸關節處,狠狠螫了兩、三下。一剎那間大功告成了。這個犧牲品沒有絲毫抽搐,四肢沒有任何踢蹬。」從這些敘述裏,我發現您也是了不起的昆蟲觀察家,同時也是優秀的昆蟲行為描述家。整段文字,除了最後一句的「四肢」應改成「六肢」外,我找不出任何瑕疵了。

我沒在台灣看過被麻醉的象鼻蟲,更別談拍到被麻醉象鼻蟲的照片。但這篇讀後心得,我還是選了一張象鼻蟲的照片與您分享。這隻象鼻蟲的腹面朝上(祂在裝死),原因是我想仔細瞧瞧,您所指的第一對和第二對腳之間的前胸關節處到底在哪裏。但祂的六足實在抱得太緊密,我一直盯著那一區域尋找,卻無法看出該究竟是哪一處。我覺得自己似乎是在靜靜等待一隻突然飛來的櫟棘節腹泥蜂,等待牠會飛向螢幕,給象鼻蟲一個螫刺,讓我目睹您所目睹的一切,不過,再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的這種期待其實有點兒邪惡。然而在自然的狀態下,我還是內心期待著有那樣的機緣能遇見螫與被螫的瞬間。我想,這肯定也是許多昆蟲觀察家的心願之一吧!

 

※文中部分引用之內容,摘錄自《法布爾昆蟲記》遠流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