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管它,讓它自然而然的發展嘛! 它會自然達到平衡的,自然裡有它自己的生機,自然就是美,自然就好,那樣好像不大自然喲,自然一點嘛,習慣成自然,它自然就變成這樣了... 。
這些話,我們每個人都說過,而且常常在說。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懂生態學,但我們都是生態體系的一部份,所以很自然的,我們會思考自然,「自然」兩字也自然流露在生活語言裡。雖則,自然的確是一門奧秘的學問,很多專心研究自然的人,如果放掉他原來傾心的範典(paradigm)架構,很可能發現自己必須重新了解自然,像博物學家威爾森(E.O.Wilson)在他的自傳<<大自然的獵人>>(楊玉齡中譯,天下文化出版)裡,講到他從一個單純的群落生態學家投效到社會生物學陣營的經過( 420頁開始),那段「典範轉移」的描寫,真正令人絕倒。
其實,自然並不是那麼自然而然的。我們以為是自然的,可能都不是自然。常想到以下這個例子:
知道肯亞吧,非洲國家,有台灣的十五倍大,人口是二千七百多萬。它地跨赤道,東南臨印度洋,位於東非高原東北部,一九四八年屬英國殖民地的時候,半是為了生態保育,半是為了發展旅遊業,決定在東南部的察沃地方(Tsavo) 設置一個國家公園,差不多有台灣這麼大,第一任園長叫做薛爾瑞克(D.Sheldrick)。
薛爾瑞克是個盡職的園長,在園區裡適度的鋪路,全年供應野生動物足夠的飲用水,而且嚴格查緝偷獵行為。於是大象繁殖了,牠們快速地消耗樹葉﹑果實﹑細枝,以致園內的大樹和灌木開始枯死。一九六Ο年代中期,福特基金會到察沃做研究調查,建議射殺三千頭大象,祇有這樣,其他大象還有活路,因為生態空間就這麼大,不可能超載。
起先,薛爾瑞克同意了,但畢竟對動物有感情,想為大象爭取生存權,終於又反悔。他反對的理由是,設立保育園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野生動物數目自然達到生態的極致;根據當時流行的觀點,一旦自然平衡了,便可持續相當時日。因此,他仍然盡力地向大象伸出援手,一心巴望牠們能夠共渡難關。
不幸的是,在一九六九年和一九七Ο年代,察沃地方數度鬧旱災,園區內將近有六千頭大象活活的餓死,死前將殘存的大樹與灌木刨食殆盡。從衛星上往下看,園內植被稀疏,幾呈沙漠狀,與國家公園外一圈濃密的植物帶,形成強烈對比,也提醒人們特意干預「自然」所製造出的困惑。直到一九八Ο年代後期,園內林相才有恢復的跡象。
關於自然為何變得不自然,有的專家怪人類干預過多,有的則怪人類干預太少。至於該怎干預,也有不同的意見。最近常有人做研究,說是連黃石公園這麼大型的自然保育區,物種都還大量的減少,便證明人類的干預效果非常有限,相關事實似乎證明,人類的無限增生以及其物質文明的擴張是最不自然的,祇要人類文明興盛,繼續擠壓其他物種的存在空間,而且扮演其他物種的上帝之角色,自然就不可能自然。
但是人類怎能停止扮演上帝? 最接近的例子是貓狗,經過一萬多年的人工演化,人把牠們變成馴良的同伴動物,沒有了主人,牠們多半凍餒早死,缺乏野外覓食的能力,常常更沒有野外可回歸。幫助牠們結紮﹑給牠們庇護,這時已是一種責任,不僅是身為上帝的責任,更是身為同伴的責任。尤其在許多其他的上帝仍不斷遺棄牠們的時候。
請問,遺棄貓狗是自然還是不自然? 到底自然需要什麼? 我們怎麼做最自然?
資料來源:HuangYi-Life 黃怡網站 http://residence.educities.edu.tw/lifeplus/html/life.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