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04月10日
作者:賈福相
1999年2月底,中國舊曆年過了不久,加拿大國家廣播公司,世界新聞節目播出了5分鐘的大陸新聞:北京附近,沿著馬路有一大排楊樹,每棵光禿禿的樹上都掛滿了塑膠袋,北風凜冽,塑膠袋卻像滿樹銀花。獵獵作響,報新聞的人說這是因為慶祝新年,一般人都到郊外野餐(十冬臘月野餐?)把塑膠袋隨手丟棄,風就把袋子掛到樹上了,當地人叫這種風景為白色恐怖(White Horror)。看完這段新聞,我想起半年前在青島沙灘上的情景,又是一口氣壓在胸口。第二天,我的鄰居間我關於這一段新聞的感覺,這一次輪到我苦笑了。一種道歉的苦笑!
在愛德門頓,曾經有一個早春,我開車去垃圾場倒垃圾,北風呼呼而過,垃圾場附近的幾棵楊樹樹上也掛滿了塑膠袋,可是沒有錄影,也自然沒有造成國際新聞。
自色恐怖可能有很多種,至少有政治的和污染的。政治的與人類文化一樣古老,因為貪婪和強暴是默相的再現,獸相是人性的必然。污染的自色恐怖卻是近代文明的產品,小時候,在山東的鄉下沒有看過塑膠袋,用紙做的袋子也稀有,而且貴重。有一次我的堂叔從城裡帶回家一疊報紙,有幾張是彩色的,我和堂兄每人分了一張,用來包裝書面,每一本書,我們都小心的愛護,不問為什麼,對生活中物品的尊重好像是天經地義。生活的富裕帶給了我們自私的浪費,吃虧的當然是環境,浪費也可能是快樂的一種吧,這也是獸相的再現。
人類大腦皮層的出現,使我們有了理想。有了「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的顧慮,理想和顧慮是神相,神相也是人性的必然。神相把我們與其他野默分開了。神相和獸相的交合是人性,二而一,一而二,不是一,也不是二,又是一,又是二,兩者互相依賴而共存。
當白色恐怖的風暴,政治也好,污染也好,漫山遍野襲來時,我們是不是應該強調人性中的神相?
本文同時收錄於聯合文學【星移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