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的獅子並沒有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氣揚的神氣。生病了就只能等死,獵不到食物就只有餓死,他們只會為了生存,更專注、更謙虛而已。毋寧說,比起獅子,成群結隊的斑馬更讓人感到氣勢雄偉。──《動物園的生死告白》
貓熊圓仔雖然人氣高,但在媒體的密集報導之下,也引來不少為台灣黑熊抱不平的聲音。台北市立動物園今年適逢100周年,便與知名插畫家共同創作〈討厭歸討厭 這次還是要對你好一點啦!〉短片,並配合推出「黑白動物彩色夢」動物認養募款計畫,呼籲大眾重視台灣本土動物的保育工作。
此計畫原本立意良善,卻沒有將內容交代清楚,計畫內容是否和生態保育確實相關,動物園並自許為台灣本土動物保育的代言單位,如果只是灌注「來動物園消費,就是為台灣保育盡心力」的觀念,要如何落實其保育承諾,就值得好好檢視了。
羅列的三項計畫中,只看到預算200萬的黑熊保育計畫與台灣本土物種保育有關,神秘的第三項600萬計畫則尚未公開;而預算次高的第二項300萬「完成馬來貘和親計畫」,卻跟台灣本土物種一點關係都沒有。京都大學生物所研究生洪琬婷表示,內容中既沒有說明以經費贊助馬來貘的馬來西亞棲地保育,也沒有與馬來西亞締結馬來貘生態行為的研究計畫,通篇只有為「讓馬來貘能夠繁衍子嗣」所需的和親旅費與照顧費用,更遑論對以下問題進行更多說明:(1)讓馬來貘和親的原因是為了存續一支圈養的馬來貘族群?(2)若是,有了這樣的一個族群後,園方打算怎麼做,才實質地對馬來貘的保育做出貢獻?台北市立動物園若想藉著賣周邊商品來賺點錢,保育計畫內容卻完全沒講,這樣子怎麼可能要人把錢交出來?
翻開聯合晚報為台北市立動物園作的100歲回顧,不難發現動物明星不僅是舞台上的主角,而是舞台上只允許明星動物的露臉機會。自從1941年第一個動物明星──來自婆羅洲的紅毛猩猩「一郎君」誕生後,動物明星就不曾斷過。泰國引進的大象林旺和馬蘭;澳洲來的無尾熊哈雷和派翠克;以及創下入園人數紀錄的南極國王企鵝。
塑造明星動物引起關注與商機,或許可以解釋為替其他動物籌錢做保育的管道,但動物園口中的保育究竟是甚麼?台灣人印象中的保育,又是怎樣的概念?是保證有源源不絕的後代產生?或是只要還能「看」到快絕種的珍稀動物,圈養、展示他們的一輩子也在所不惜?還是復育棲地、努力為這些動物在野外的族群有永續繁衍的一天?
動物園展示了很多動物,是否具有促進大眾對生物多樣性保育的共識卻是個問號;如果號稱推動保育卻不斷行銷圈養的明星動物,這個物種和寵物有何分別?
保護一個物種需要從回復健康的生態環境做起。不論如何,動物園絕對不是保育工作的最佳場域。生而自由基金會(Born Free Foundation)在2000年到2001年的調查顯示,全球動物園中大約有95%展示的物種都不是保育類動物,而所有「保育類動物」中更只有1%不到真正被復育到野外。筆者也打電話到台北市立動物園,詢問園方非保育類動物所佔的比例,經過層層轉接後卻毫無下文,園方網站上也沒有在公開動物種類清冊。
我們恐怕得想想,圓仔賣萌,剝除了經濟效益後,還剩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