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痛痛病患大都已經去逝(已經認定現存者6人,要觀察現存者5人),工廠也已經停止開礦(2001.6月),並轉由國外進口原料。新建不久的「清流會館」位於荻島口斜對面,是由受害者及當地居民所成立,裡面展示他們半個世紀以來的抗爭經過及公害訴訟成果。
在這裡我認識了一位負重若輕的勇者-小松義久先生,痛痛病爆發時他的母親也是受害者,他一位鄉下農民,經常日出而作日落不休息,到處找鄰居商談集體訴訟的事,由於他的執著及耐性,此地的受害者及居民才起而反對礦業污染,也才有後來的公害防止協定書;一份契約看似不起眼卻用掉了他半生的時光,也對此地的環境污染改善作了最有力的保證。我問小松先生為甚麼要做這些事,他簡短的回答說:「因為我媽媽是死於痛痛病!」,義務辯護律師正力喜之助先生說出我心裡想說的話:「他真是我的英雄!」。
現在三井礦業不僅在工廠內必須做到污水處理至水質清澈為止(2000年為含鎘量0.1ppb),並將有毒的污泥固化在山頂一處窪地永久保存,山下受污染的農地必須翻新-將表土30公分以上全部挖起、深埋,並覆蓋上山上的土壤及有機土,回復以往可耕作之狀態,據估計,至今已花費將近265億日圓的經費,合計一公頃約需2.5萬美元的回復費用。(台灣用酸洗處理鎘米污染地之費用每公頃需50萬台幣,污染的鎘米劑量輕的日本將它做成漿糊,台灣則全部焚化!)這個復原的行動除非全部清除否則將永不停止;大阪市立大學研究神通川污染長達30年的Akio-Hata教授說:「土壤最好不要有污染,土地一旦有污染要再復原時將是非常漫長又棘手的事!」這件污染案是對日本的污染防治技術的科學能力的重大考驗,並將對世界各地的鎘污染事件響起警鐘!
二、水俁灣的悲劇
11月25日下午艷陽照射在不知火海,粼粼的海水映照著水俁(編注:音同虞)村小鎮的詭異氣氛,一隻貓淒慘的哀嚎聲,宛如把人帶回那一段悲慘的記憶中,在一個世紀的污染史中這裡記錄了人類最卑微生存與殘暴人性的深刻經歷。想起十幾年前剛參與台灣的環境保護運動時,一張母親懷抱著躺在桌上宛若洋娃娃的水俁病女兒的照片,令我印象十分深刻,那是水俁病受害者的母親Fumic Sakamoto女士帶著她的先天性水俁病女兒Shinobu遠赴瑞典參加「聯合國人類環境會議」時所照的;當地女詩人石牟禮道子曾經實地拜訪受害家庭情況,並記錄在1960年出版的「苦海淨土」一書中-她們勇敢的帶頭抗爭、多次進出法院,引起日本社會精英對水俁病的重視,並對工業發展所帶來的環境污染開始反省,這些早期的日本女性行動實在令人刮目相看;著名的美國攝影師尤金.史密斯先生也曾在這裡攝影報導記錄了四年,他的照片寫實深刻地打動了世界,人們因此知道水俁病患的情況,他卻被製造污染的日本窒素公司所雇的暴民打成殘廢,水俁病震驚了當時亞洲工業經濟第一的日本,同時也成為世界環境污染的象徵。
【文章連載】■世紀之旅-訪日本二大公害地 (一) (二)